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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溪:“……” 大可不必。 她正要开口,裴越泽又接着说:“我一会儿下山联系道路救援, 顺便送你们上山, 你们这辆故障车总要让人清拖吧?” 陈锐平微一点头,“那就先谢谢裴先生了。” 裴越泽将车头调转, 跟陆梦溪说:“溪溪, 你先上车。”怕她不答应, 又添了一句,“我有事问你。” 陆梦溪一脸不解地打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裴越泽看见后视镜里的陈锐平,有意倾身帮陆梦溪系安全带。陆梦溪本能地往后靠了靠, 后背贴紧椅背,整个人却还是被裴越泽覆在阴影里,他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仿佛细微可闻。 “咔哒”一声, 安全带扣上了。 裴越泽坐回驾驶位,听见陆梦溪问他:“要问我什么事?” 没什么要问的,就是想把你骗上车, 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裴越泽发动车子。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要问的,有一件事梗在他心里很久了。 他字斟句酌,听上去就像随口一提:“我听说最近有个叫席礼的人跟你走得很近?” 陆梦溪真诚否认:“不近,微博都在造谣,他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她说着,顺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 裴越泽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心头一跳,警惕问道:“你摘戒指干什么?” “这几天就要教小朋友跳舞了,戴着戒指不方便。先放在你这里。”陆梦溪将戒指搁在中央扶手箱上,“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裴越泽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徐徐图之,没有据实以告:“裴氏在这边有个公益项目,我来跟进一下。” 陆梦溪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他从千里之外的江州翻山越岭、奔赴而来,怎么可能是为了她。 下了山就有手机信号了,裴越泽联系道路救援上山清拖,顺便给还在半山腰等支援的一行人雇了两辆包接包送的商务车。 陆梦溪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坐救援车上去。” 裴越泽想挽留:“我不忙,我送你。” “不用。”陆梦溪合情合理地拒绝,“你先休息一会儿,再开车就疲劳驾驶了。” 她语气寻常,听来却像极了为人妻子的细细叮嘱。 裴越泽唇角微翘,服帖听话,“好啊。” 山区条件简陋,没有单独的宿舍。大家都借居在当地村民家中。 陆梦溪住的这户人家有个小女孩儿,小名桑桑,和奶奶一起住。半大的小姑娘,却出奇懂事,一看到陆梦溪就甜甜地唤“陆jiejie好”,还去院子里烧了壶热水,泡了茶,怯生生地端给陆梦溪。 山间种茶,小姑娘泡的是今年的新茶,鲜而醇香。 陆梦溪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光阴寂静。放眼望去,晴空万里,重重山影叠翠,绿意鲜浓。 她不无惋惜地想:如果这里的交通再发达一点,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网红旅游城市。 桑桑的奶奶给陆梦溪拿了把蒲扇,絮絮道:“陆老师你嫌不嫌热呀?喏,扇子给你。” 她说话带着些口音,好在不难辨认,陆梦溪接过蒲扇道谢,瞥见一旁的桑桑总盯着自己看,不由笑问:“看我干什么?” 桑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唇,忸怩道:“jiejie长得真好看。” 她奶奶板起脸训她:“叫老师!没大没小的。” 陆梦溪连忙说:“没事,随便叫,叫什么都行。” 桑桑抿着唇笑,眼睛黑黑亮亮的。 陆梦溪问她:“家里怎么就你和奶奶两个人?爸爸mama呢?” 桑桑说:“爸爸去省城打工了,过年再回来。mama……mama走了。” 陆梦溪一时辨不清她说的是哪种意义上的“走了”,怕戳到人家的伤心处,就没有追问下去。 桑桑的奶奶在边上解释:“她妈跑了,嫌家里穷,生下女儿就跑了。”说完,又用方言告诫桑桑:“你娘不要你,你也别惦记她。” 桑桑不知所措地垂下头,低低地“嗯”了声。 陆梦溪微默,柔声岔开话题:“桑桑现在读几年级了呀?” “三年级。” 和易珉一样大。 再想想易珉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得尽了父母的爱护,办个生日宴都要邀请全江州的名流来捧场,一出生就注定拥有花团锦簇的一生。 陆梦溪忽然有点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 第二天中午,姗姗来迟的领队张燕初终于抵达支教点,召集舞团同事在十芳小学的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笑容洋溢地举起一道横幅,上面写着“播撒希望,放飞梦想——江州市歌舞团青年支教队”。 照片拍完,张燕初客客气气地跟陈锐平说:“团里还有工作,我先回去处理一下,这边就交给你了。” 陈锐平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下了。 张燕初火速下山折返江州。 徐宁宁摇首感慨:“啧,真难为我们张团长大老远亲自跑来拍照片,我们就应该拍好了把她P进去,省时省力省心,让领导免受来回奔波之苦。” 何心蕊捏着下巴故作深沉:“那怎么行,领导要的就是参与感。这就跟升级打怪一个道理,你自己把BOSS打倒了,哪怕就装腔作势地打两下,也总比别人直接帮你打来得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