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王禀悚然色变,目如喷火的瞪着楚天涯!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马扩夹在二人中间,好不为难。眼看楚天涯与王禀似乎要争吵起来,甚至王禀脸上都显出了怒火与杀气,马扩急忙出来劝解,“楚兄弟你少说两句;义父大人,楚兄弟年轻气盛酒后失言,你老人家切勿往心里去!” “嗬嗬!”没想到王禀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是抚髯大笑,“我儿多心了。老夫心胸岂会如此狭隘?——楚天涯,你确有几分胆气与见底,口才也是不弱。只不过当临大事,图逞口舌之能是百无一用。老夫就想知道,万一金兵此时便南下攻打太原了,你有何主张能救人救己?” 楚天涯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金兵要来,我们只能提前做出防御准备。首先就要加固城防,积累粮秣动员百姓,做好长期围城抗战的准备。其次,必须联合西山、太行九山十八寨的义军,一同合纵抗金。若有这些外力相助,到时金兵纵然攻到城下,也无法全力围城。太原有了战略伸缩的余地,便不会成为瓮中之鳖,到时我们甚至可以预先设伏,或是灵活运用其他战术加以对抗,总好过坐以待毙。再者,如果童太师麾下的胜捷军能留下来驻守太原,则胜算大增!” 王禀眉头一拧眼中精光溢溢,“简而言之,就是这十二个字了——积粮筑城、结联外援、王师留守。对不对?” “对!”楚天涯点头道,“如此三条要是都能做到,何惧金人!” 第20章 千年代沟 楚天涯此言一出,马扩与王禀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王禀吁了一口气,说道:“楚天涯,你还当真是胆大包天。你出身小吏现居末将,连执政、都帅皆不敢谋划的军国大事,你却敢指手划脚!” 马扩不失时机的插了一言,“义父大人,常言道英雄莫问出处。楚兄弟审时度势见底非凡,又敢做敢为,实比现在许多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之辈,强了百倍不止啊!若天下人都如楚天涯这般,女真蛮奴又岂敢欺我大宋?” “噢,你是在拐着弯骂老夫?” “孩儿不敢!”马扩慌忙抱拳赔罪道,“义父的为人,孩儿还不明白么,又岂敢对义父不敬?——孩儿只是想说,难得这危难关头有楚天涯这样的有识有才之士,为国为民挺身而出,义父大人,莫要错失了这样的人才啊!” “哦?嗬嗬!!”王禀大笑起来,“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引荐提拔他呀!” “多谢马都监美意。”楚天涯也笑道,“引荐提携就不必了。楚某出身小吏不学无术,并无野心。能做到一介军使,已是知足。我只盼望王都统能以大局百姓为重,出面力主抗金,劝说童太师留守太原!” “不可能。”王禀与马扩,居然异口同声。 然后,三人一同怔住了。 楚天涯只能苦笑的摇头,“二位上官既是童太师的麾下大将,想必是了解他的为人。如此说来,想要留童太师驻守太原,的确已是不现实了?” “半点也不现实。”王禀说道,“老夫不想背后议论太师的事非。但,就算太师要走,老夫也一定会留下,与太原共存亡!” ——“与太原共存亡!” 听到这几个字,楚天涯心中莫名的热血沸腾!——没错,眼前的这个老将军,才是历史上那个热血慷慨、以身殉国的王禀! “但童太师若走,必然带走麾下的胜捷军。”马扩担忧的道,“到时,义父用什么对抗金兵?” 王禀的眉头深深皱起,沉思了良久,遗憾的摇了摇头,“老夫虽是河北宣抚司都统制,但只有外出征战时的临时用兵之权,却没有调兵与统兵之权。我大宋的兵权,全部握在朝廷;出使在外,却都握在童太师这样的宦官手里。老夫忝为都统制枉称大将,手下其实并无一兵一卒可堪驱使。” 听到这里,楚天涯心中连连叹息!——王禀这话,直接道出了眼下大宋兵制的弊端。 宋太祖赵匡胤是通过一场陈桥兵变,才黄袍加身登鼎为帝的。从那时起,大宋的天子们就都害怕手下的将军们也效仿“陈桥兵变”夺了他们的江山,于是对大宋的军队进行了十分严厉的约束,对将军们的权力也是束缚得相当厉害——也就是传说中的,有宋一代“重文抑武”。 诚如王禀所说,大宋的兵权全部集中在朝廷、握在官家手里。其中,征调拨用之权归于枢密院,统率管理之权归于三衙。而枢密院和三衙的官员大半是文官或是童贯这样的宦官,他们都直接听命于官家。 在军队出征之后,王禀这样的“率臣”只有用兵之权。甚至到了外面,这仗如何打、军队如何调动,王禀都不能说了算,必须来回请示朝廷定夺。因此,在有宋一代的战争史上,屡屡出现极为荒谬的“纸上谈兵”之事——官家与大臣们在朝廷上商议好了作战计划、画好了行军地图,然后安排将军们在外严格执行! 常言皆道兵无常势水无常情,战场形势风云突变,胜败往往只在转瞬一息之间。大宋朝廷这样的搞法还打个屁的仗,想不输都难! 这样的军事制度,又使得各级将校相互推诿都不作为,真正打起仗来又是自相掣肘,完全没有应变能力。但凡出了事就开始彼此内斗清算责任,又是层层推诿相互攻讦…… 思及至此,楚天涯忍不住长声叹息,说道:“王都统,马都监,我算是看清楚了。在即将面对女真人的威胁时,如果我们放手一搏,女真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问题是,现在我们大宋的黎庶子民与百万大军,全都自己把自己五花大绑了,还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伸着头胪,就等女真人的弯刀砍下来——这场不争气的战争,的确是还没开打,我们就输了!” 听了楚天涯这话,王禀老眉深皱未作评述,马扩却是惊了一惊,暗中在桌子下扯了楚天涯的衣袖两把,示意他少说两句。 楚天涯被马扩这一扯,心中也是省了神。他想道,毕竟王禀是老一辈的人,他的思想与我这个21世纪的人不同,就连和马扩也有代沟。而且,王禀是典型的死忠之臣,就算官家和朝廷不问青红皂白的马上就要砍他脑袋了,他纵然是胸中有万千怨恨,也会乖乖将脖子伸出。 “我今天的言辞好像是过激了一点,没有充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与我思想上的差异。两种相差千年的思维方式碰撞起来,难免就像是火星撞地球,要不是王禀宽宏大量,恐怕此时早就大发雷霆了。”楚天涯暗忖了一阵,便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举杯对王禀道:“末将酒后乱言,请王都统勿要怪罪。” 王禀大度的笑了一笑也不多言,举杯与楚天涯共饮了这一杯。 马扩见王禀并未发怒,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连连对楚天涯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刺激王禀了。 “我儿不必挤眉弄眼,老夫心中自然有数。”王禀笑道,“楚兄弟的话,其实是话粗理不糙。老夫带兵数十年,岂能不知我大宋的军制弊端所在?但,这些弊端已是百年陈疾,又岂是一朝一夕间能改变的?所以,我们空作报怨并无半点好处。为今之际,只能苦思良策,自行把守太原。” 楚天涯保持沉默,不再多说了。马扩就算想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场面突然就冷却了下来。 “怎么都不说话了?”王禀眉头一拧,不快的道,“莫非你们信不过老夫,或是担心老夫刚愎自用器量狭小?” “并非此意。”楚天涯歉意的笑道,“其实现在一切为时尚早。我们空谈许多,也只是纸上谈兵。此前王都统也总结过了,要守太原无非三个办法,积粮筑城、结联外援、王师留守。眼下我们还不能随便散布消息惊忧百姓,那会导致民众惶恐不战自乱;王师留守的可能性就算是微乎其微,我们也不妨找机会试上一试;眼下当务之急,却是结联西山与太行的九山十八寨义军。” “说得没错。”王禀面露赞赏之色,对楚天涯道,“你的确不错,足智多谋头脑清醒。积粮筑城之事,老夫会暗中设法加以实施;西山那处,我儿后天就可以前往了。你务必要使尽浑身解数,劝服西山众寨义军联合抗金!——否则,老夫就权当是你贪生怕死去落草做了贼寇,便要与你恩断义绝、誓不两立!” 马扩悚然动容,急忙抱拳道:“孩儿必尽全力,不敢有负义父期望!” “至于太行诸多山寨……”王禀转目看向楚天涯,意味深长的抚髯道,“楚天涯,你有办法吗?” 楚天涯拧了拧眉头,面露难色的道:“没有必成的把握,我只能尽力。” “男人大丈夫,刚果大气一点!”王禀突然喝道,“不成功,即成仁——老夫要你说,一定成功!” “好!”楚天涯发狠一咬牙,“不成功,即成仁!” “哈哈!”王禀放声大笑,伸出宽厚的巴掌用力的拍楚天涯的肩膀,“你小子有几分傻气,跟老夫年轻时极像——来,就冲你这份傻劲,老夫敬你一杯!” “我怎么感觉,像是中了王都统的激将法?”楚天涯笑道,“不过,楚某倒是心甘情愿中这条计。眼下这般境况,我们的确是不能有半分懈怠或是心存一丝侥幸了。若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概,则必败无疑!” “说得好啊!”王禀点头赞道,“我儿听到没有,楚天涯虽然年纪轻轻,但他身上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啊!——你去了西山,也要有不成功即成仁的觉悟,还要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概!” “孩儿谨记!”马扩认真且服气的抱拳而拜,笑道,“此前孩儿在义父面前夸说天涯,义父还不信;现在如何,义父自己反倒赞不绝口了吧?” “哈哈!”王禀爽朗的大笑,“没错,老夫就是见错即骂,见好即夸,从不拐弯抹角——楚天涯你听着,你休要留在王府后院管那群骡子了。明天你就到我的都统府来当差,本都统保你做个副指挥使。以后你便朝夕跟随我左右,做我的亲随。” 马扩听罢后大喜,忙道:“恭喜楚兄弟了,顷刻之间平步青云便做到了副指挥使——你还不快谢过义父?” 楚天涯微然一笑,抱拳道:“多谢王都统美意,其实楚某志不在官场,官大官小、司职何项楚某并不十分在意。楚某留在王府,只是想借机接近童太师,看能否相机行事争取到抗金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拒绝?”王禀老眉一皱,面露诧异之色的盯着楚天涯。 第21章 猛虎蔷薇 楚天涯还没开口辩说,马扩就连忙劝道:“楚兄弟你别犯傻,义父为将半生一向秉公从不循私,连义父的亲生儿子王荀都未蒙提携,只能靠着自己的能耐考取武举,然后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来的官职爵禄。” “你住口,听他说!”王禀打断马扩,抬手一指楚天涯,“你倒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楚天涯不禁哭笑不得,心说这王禀当真爽直得厉害,有时还有几分老顽童的味道,还逼着我升官呢!他一番好意我犯不着装逼跟他对着干,反正我只要能达目的,做什么官都无所谓了! 于是楚天涯道:“只要能有机会接近童太师,小子就愿意跟随王都统,鞍前马后听凭驱策!” “哈哈!”马扩顿时就笑了,“楚兄弟,你留在王府继续管那群骡子,想要接近童太师反而是难。义父是童太师的左膀右臂,你做了义父的亲随,大可以随意出入王府军营,岂不更加方便——只不过楚兄弟这份差事是童太师亲口说准的,现在义父要将人调走并加以破格提拔,加之孩儿马上要倒反西山,前事种种的联系起来岂不令童太师生疑?” “我儿所虑有理。”王禀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道,“那便先不提拔了,岂让楚天涯仍旧做个军使。明日我寻个借口找太师讨要火头和骡子,便将你调来。这样,他应该就不会生疑了。” “说到此处,我突然想起另有一棕麻烦。”楚天涯说道,“马都监不日即将倒反出去,到时,童太师会否因为你二人的关系,而怀疑或是牵怒于王都统?” “不会。”王禀十分肯定的道,“老夫为人,童太师一向心知肚明。纵然是亲子犯法,老夫也绝不包庇容情,又岂会与马扩同谋?——只不过,这回老夫却是真的同谋了,要愧对童太师往日的信任与厚恩啊!” 楚天涯与马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想道,这王禀的确是个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之人,连童贯也不忍心去欺瞒! 三人就着酒菜一番长谈,不觉东方欲晓,都快天亮了。为免人生疑,三人便在天亮前各自分散,王禀回了都统府,马扩去了王府军营,楚天涯则是留在了摘星楼住宿。 躺在床上,楚天涯细细回想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堪称糟遇,也可说是奇遇。 马扩与王禀的相继出现,仿佛让楚天涯在漫天黑茫之中,看见了一丝难得的微亮曙光。 “不知道萧玲珑那边,能否说动七星山的寨主,替马扩出面斡旋?我听马扩说,太行九山义军的实力远比西山十八寨还要强。要是能争取到他们就好了……”楚天涯思考着这些问题,酒劲上来神思疲累,不在不觉的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当正午。楚天涯自己就觉得好笑,刚做了军使新官上任,赚足了黑钱却是屁事没干,整天游手好闲接连夜不归宿,也没有人管。如果是太平光景,这样的官儿倒是好做。 洗漱一番后楚天涯又叫了一顿早饭吃了,这才不急不忙的回了郡王府,从后门进了军营。 刚准备去巡视一下手下的骡子军的工作情况,却有个军官来找楚天涯,牛气轰轰的道:“楚天涯,你叫上几个人拖十车马料给王禀王都统送去。今后,你们就留在他府上伺候,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楚天涯不由得暗笑,这王禀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 于是楚天涯便唤来手下的骡子军,装配骡车搬载马料,准备送往都统府。 江老三听说楚天涯要调任都统府了,他留在这里非但没了狐假虎威的机会可能还要被人欺负,因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苦苦央求楚天涯将他一并带走。楚天涯心想反正是做个顺水人情,多个熟人在身边也好办事,于是也便应承了。 都统府紧挨着郡王府,既是河北宣抚司与胜捷军的一个机关衙门,也是都统制王禀的一个临时住处。 楚天涯带着十几名骡子军拖着马料进了都统府,方才把货物卸载完毕,就有小卒来唤,说王都统叫新来的楚军使去问话。 楚天涯就随那小卒去往王禀的住处宅院。还在院外,就听到里面呼哧喝喊,还有棍棒兵刃敲击的声响,同时传出王禀势如奔雷的怒吼声—— “孽子,敢打你爹!” 楚天涯不禁吃了一惊——堂堂的王都统,在家被儿子揍? 急忙快走两步,入了园门一看,楚天涯方才释然——原来,是王禀正在与人练武对打! 此时,年近六旬的王禀上身只穿一件衬短内衣,手拿一挺长棒正使得虎虎生风,丝毫不像是一个花甲老人。与他对打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上身脱得精光大汗淋漓,一身油光发亮,胸口、背后满是刺青纹身,整个人身上花花绿绿,极为醒目。 楚天涯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没错,他自己也有纹身,胸口是一只展翅高翔的雄鹰,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肚脐附近,占据了整个身体一大半! 有宋一代,“刺青”是一种时尚,尤其是军伍之人、青年男女与江湖豪杰都颇为喜欢。就连大宋朝廷征招募兵,也在士兵的脸上或是胳膊上刺上纹身,标明此兵的归属行伍,因此大宋招兵都称为“招刺”。 胜捷军里的每一名士兵都是有刺青的,楚天涯因为一入伍即是军使做了武官,才没有在脸上刺青。 “孽子,当心了!” 王禀是一边狠打一边大骂,丝毫没有留情的迹象,仿佛就像是上了战场面对生死敌人;而那个一身花绣的青年,手里也使着一条长棒,虽然没敢回嘴,但下手也没有半分示弱留情。两人就如同两只猛虎,在院落中你来我往奋力厮打。一时间虎虎生风烟尘四起,劈叭大响喝斥连连。 楚天涯这个外行看得眼花缭乱,只知道这二人都打得很猛也很好看,他心中不由得惊叹又羡慕,同时又自忖——我虽然是练过一些散手博击,身体素质也是不差,但如果和这两人当中的随便一个交手,肯定是一招被撂翻的货! “曾记得我以前上网时曾了解到,说有宋一代虽然百年积弱重文抑武,但民间习武之人却是极多。我中华的武学,在大宋反而是蓬勃发展,出现了许多真正的武林高手。”楚天涯一边欣赏这二人对战,一边思忖道,“我才来了大宋没多久,的确就遇到了很多这样的人。眼前有两个,萧玲珑及其身边的两个随从,醉刀王薛玉,还有那个神秘的何伯……” “啊——呀!” 一声惊叫打乱了楚天涯的思寻,他放眼一看,原来那青年被王禀一棒打翻在地,正趴在地上呼哧的起不来身。 “没用!饭桶!!”王禀将手中的长棒往地上一顿,喝斥道,“方才你若是在阵上,已经没了命!” “厉害!”楚天涯不禁心中惊叹道,“怪不得常言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年近六旬的王禀还真是个武林高手!” 一身花绣的青年从地上爬起身来,满面愧色的对王禀抱拳而拜,“父亲大人虎威不减当年,孩儿敌不过!” “罢了,今日就练到这里,有客来了。”王禀将手中的棒往旁边的小卒一扔,伸手朝楚天涯一指,“呶,那个年轻人,就是楚天涯!” 楚天涯听他唤自己,便走上前。花绣青年转头一看,也笑着迎上来,说道:“你就是我父亲大人与马二哥提起的那个——见识非凡、智慧过人的楚天涯楚兄弟?没成想你竟然如此年轻,我以为你少说也该和我一般年纪了!” 楚天涯抱拳拜道,“正是区区。阁下莫非就是都统制的长公子,王先锋?” “没错,我就是王荀。”花绣青年爽朗的笑,笑声和姿态都有王禀的八分神韵,他道,“楚兄弟,你既然是马二哥的兄弟,也便是我王荀的兄弟。今后不必如此生分,便叫我一声王大哥即可!” “好,王大哥!”楚天涯也不矫情,爽快的就叫了一声。他上下打量王荀一眼,这才看清原来他胸前纹的是一头栩栩如生的下山猛虎,张牙舞爪怒目威风,于是赞道,“王大哥好漂亮的一身花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