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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你搞得定吗?!” “钱到位了,就搞得定。”孟周翰很淡定,“不过钱到位了,可能就用不上这些人吧。蒋贼……蒋思为说,他们技术平平,全靠你带着才能超常发挥。当然,你和钱同时到位就另说。” 时小凡:……没钱就拉着他们创业,有钱就把他们甩掉?! 时小凡被他气得肝儿疼——这个人真的是缺德透顶,顶着他的脸追他的女朋友!还要顶着他的脸坑他的同事! “你先跟我换回来再说!” ——把他的人生还回来啊!再不还就要被他糟蹋完了。 “都说了,”孟周翰戳了一个晚上,这个人却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他也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你能换回来就换啊!我又没说不跟你换,但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现实?换不回来就是换不回来,你再吼也还是换不回来!能不能脚踏实地,讨论点有建设性的话题?……再说,我的身份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就当一阵‘孟周翰’,能怎么样!” 苏禾听他们说了一晚上车轱辘话,不免有些犯困。突然听到他们又吵起来,才瞬间回过神来。 迟钝的追溯到他们争吵的理由。 于是扭头先安抚时小凡,“他没想甩掉创业团队,只是想逼你带资入伙。” 时小凡:…… 孟周翰:……这还用翻译?! 然后揉着额头看向孟周翰,“你这么说话,没人听得懂你真正的用心。” 孟周翰:…… 时小凡:……他可不说人话了! 苏禾实在是有些睏了,“创业的事你们以后再讨论吧。” 想了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肯定也不会再有更多情报,于是直接总结陈词,“你不急着换回来,也不会去调查换回来的办法。但如果能找到可行的办法,你会配合我们尝试,对吗?” 那句“我们”实在是有些刺耳。 孟周翰没忍住,负气的回了一句,“那也未必。” 时小凡差点没跳起来揍他,苏禾赶紧把他按下去。 果然,孟周翰随即就又补充,“……他得跟我一起创业,我才配合。” 孟周翰:反正不能让他跟苏禾一起行动! 时小凡:就是不敢让我跟苏禾多待一会儿对不对? 苏禾:……?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一个人,去为你们两个能变回来去奔波?” 孟周翰:…… 苏禾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她其实已经看明白了。 孟周翰确实不想换——或者说,他暂时并不急于换回来。 她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不服气,想要趁着没有家族庇护去证明自我。但现在看来,也许并非完全如此。 变成时小凡固然非他所愿,但似乎帮他找回可一些因为“富有”而渐渐迷失的东西。贫穷固然令他狼狈不堪,甚至显得无能,但也确实唤醒了他心中一些朴实刚健的东西,令他重新找回了少年时的热血、活力和理念。 他在利用“脱离孟周翰的角色”的契机,去完善“本我”,去认识世界真实的模样。 也去挣脱他一直以来所不满却无力挣脱的东西,去廓清迷茫,寻找自己的道路。 ……这是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 现实总是很可悲,自幼生于贫困的人,贫困纵然可能给他们培养一些美德,却也往往是以拖累、阻碍甚至灾难的方式。并且这些美德固然令他们前行的越发坚定,却也往往令他们的人生更多负累。 除非在贫穷中得到家人的关爱,得到乡邻和社会的帮助和扶持。否则贫穷带给穷人的,只可能是怨恨、疲惫、冷漠、不甘,是人格缺失。所以由极贫转而暴富,被释放出来的经常是人性之恶。 富有本身,教不了穷人多么有益的东西。 但是对孟周翰这种在一帆风顺中长大,培养起足够开阔的见识、足够稳定的人格的人而言,贫穷所带来的挫折,却能帮他们补全成长过程中缺失的见识,让他们更清醒的认识自己和世界。 并且,饶是眼下的状况,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人生是有兜底的。所以他可以毫不恐惧的像体验人生一样,安于眼下的处境,在他认为足够之前,并不急于回归。 可是对时小凡来说,这次身份的互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孟周翰敏锐的意识到了时小凡是可靠的,所以他丁点儿都不担心时小凡会贪图他的家产,会拒绝跟他各归各位。 很难说他的从容里,有几分是来源于此。 但他其实还是理解不了时小凡。 他不懂时小凡为何不愿意配合他——他可以从容抛开自己的千亿人生,却不认为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发自内心的拒绝拥有这样的生活。如果这个人拒绝了,那肯定是因为他还没有理解千亿人生到底有多逍遥。 所以他想方设法的让时小凡“试用”一下他的人生,认为只要试用了,时小凡就肯定拒绝不了。 他也就算是稳住和补偿了时小凡。 但他其实不明白,时小凡根本就没有必须得借助“孟周翰”的财富和地位,才能实现的梦想。 他所追求的东西,当然也未必都只能以时小凡的身份去实现。 但他所珍视的东西,却都维系在时小凡这个身份上——因为跟孟周翰并非自己选择成为孟周翰不同,时小凡之所以是今天的时小凡,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在为此努力,为此选择和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