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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是坚决不能出现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的,大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班主任接下来要严惩当事人, 但让他迟迟不动的原因是,没有署名,只凭字迹太草率,太有主观性,没有专业的字迹鉴定家, 何况全班约半百个人,字迹一时找不出来。 但班主任是不会放弃的, 朱宁刚刚回去他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抱着一摞作业本:“昨天那封情书现在还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接着停顿了一下,又捏着手里的信抖了抖,“这都写的什么?!一个女生!好意思吗!高三了!高三了知道吗!这种事情要从根上坚决制止, 谁写的赶紧站出来!不要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去对!” “嗷~”我在心里惨叫了一声,替那位神秘的女生,替王子霖。 无人应答。 班主任因为对上一届严格最后收获了好成绩,所以他积累了经验——就是将严格进行到底。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惨叫的太早了——我才是老师眼里的第一个嫌疑人。 “莫希!是不是你?”班主任的声音简短有力,站在讲台上质问我,目光像是一把利剑。 “啊?”我坐在位子上忙着做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看到朱宁也要站了起来,顿时恍然大悟,目光直视着班主任,用同样简短有力的语气立即回答道,“不是!”我怕自己再慢一点,朱宁不知道会干什么。 我自然是不怕的,因为本来就不是,但是脸上突的热了一下,我想这是为什么呢,是关于尊严吗,我根本不对班主任的尊重抱什么希望,还是信任,我也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老师心里的印象,或者是面子,我做我自己,也就无所谓面子。 我想不通了,是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跟自己谈判而得出的结果并不能精准地指导自己的外在表象,有时候自己是劝不住自己的,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你了解什么叫问心无愧,你懂得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但你就是还会生气,会难为情,甚至会羞愧。 班里同学都齐齐地看向我,班主任似乎也被我这一嗓子惊了一下,快速地低头在那摞作业本里翻找,抽出我的作业本打开和他手里的那封信左右对比了一下,恹恹地看了我一眼,“坐下吧。” 我心里竟然凭白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感叹自己把字写的群魔乱舞别具一格也是有一点好处。 “现在还不站出来是吧,好,你们都先看书,我就在这儿一个一个对字迹。”班主任说完回头把椅子拉到自己屁股底下,一本本翻起来。 大家都埋头看书了,教室里静的只能听到讲台旁的饮水机烧水的呜呜声。 这时前面讲桌上一阵律动,班主任的脚步声响起,数秒之后:“好,让校长等我一下,我这就去。”随后他便回来收拾讲桌上的东西,立马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语气说:“我劝你最好自觉,要等我找到你就不是批评几句的事儿了。”随后一阵咔哒咔哒的脚步声,沉重又果决,像是他的“威胁”。 他走后整间教室寂静无声,我仿佛听到头顶的空气化为人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都怪你!”我去厕所的时候经过王子霖位子旁,愤愤地对他说,“没有你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说来也是心虚,这件事他毕竟无辜,我说完出口气就打算赶紧溜走。 “诶,莫希......”他叫住了我。 “干嘛?”我没好气地回头瞅他,“还想害我。” 他站起来,刚想张口,又走了几步出来靠近我耳朵说:“别告诉她。”“谁?”我问。 “秦可儿,这件事不要告诉她。”王子霖动了动嘴唇。 “对了”我突然想到什么,半捂着嘴巴小声说,“你不说可儿我还忘记了,会不会就是她啊。” “都没有署名,她像是不署名的人吗。”王子霖说着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她也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你别管那么多,反正这件事不要说。”他撂下这一句话坐回了位子上。 我今天碰到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我好奇心很重的! 回到位子上时,我瞥到王秋雨桌子正中央蓦地一亮,是她那只夹在书里的钢笔,笔帽外露在书皮上,一颗白莹莹的亮钻镶嵌在笔帽夹子上,反射着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发散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王秋雨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伸出手戳了戳那只笔,摩挲了一下那颗钻,细细闪闪的一点,分外惹人喜欢,我捏着那本书往我跟前拉了拉。 “你在干什么?!”王秋雨这时恰好回来,声音急促又慌张地大喊道。 我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像是做小偷被捉到了似的,连忙松开手,书和书上的钢笔一半的部分被拉到悬空处,“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赶忙弯腰下去捡起来,“我就是刚才看到钢笔好看......”说着我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地上除了书和笔,还掉落出一个醒目的信封,朝上的那一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半心,似乎是觉得画的不圆润而被搁在了那儿。 “你干什么?!”她也急忙蹲下来把笔和信封都夹到书里去,不到一秒的功夫,地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那个信封......”我瞠目结舌地指着她手里的书,“原来,你,你......”我又指了指王子霖。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王秋雨平静的声音里压制着愤怒,她利落地坐下来,把书放到桌子上,“别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