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境遇
被关到一处船舱内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随着铁栅门“哐”的一声关上，在恶鬼桀桀的冷笑中，阴冷潮湿的空气渗透着自己的身体。 除了林洛一人周围还有很多别的人，姑且能称为“人”。 从他们的眼神中，林洛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与圣地还算养尊处优只是忍受奴隶主的暴行不同。 或坐或躺，在本不充裕的海上生活，这些被当做货物的奴隶处境可想而知。 漏水的地板，渗进许许多多带盐分的海水，枯瘦的老人，不知得了何种皮肤病的少女，还有伤口感染得不到救治的男人，半只手已经变成溃烂的温床。 见又有新人走进来，这些人都不闻不问，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空间，瞳孔中没有焦距。 不到二十平米的监牢里大概塞了二十多衣不遮体的奴隶。 身形枯瘦看不见头发的老人，带着饿狼般发光的眼神，凑过来，露出一丝干涸裂开皮肤下的笑容向林洛宣示着“小家伙，你新来的啊，不如跟着老头我……” 伸出肮脏的手留着口水想要抓住林洛肩膀，却被后者一脚踢到墙角。 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过来。 剩余那些无动于衷的奴隶，终于还有一丝本能的恐惧，纷纷蜷缩着离那个新人更远。 饭都吃不饱的老家伙，虽然林洛还是小孩子，但是随意的一脚依然能够踢飞瘦小不堪的对方。 也因此震慑了别的心怀不轨的奴隶。 这样住了数十个人的小监牢，一直延伸到船舱深处，通向未知的深渊。 如果不是能够感受到脚下不停摇晃的地面，许是又回到圣地的克劳狄乌斯外宅。 看看颈部象征着奴隶身份的道具，无奈地叹道，只是这次自己不再作为旁观者，而是真的受害者啊。 躺在四周无人的地面上，身为他们中一员的林洛才知晓，所谓奴隶更多地不是身体上的弱小，而是内心。 就像现在看到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林洛，竟全部畏畏缩缩在四个角。 根本兴不起半点反抗的意思。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林洛依然睡得很香。 待醒来后，却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 在其他奴隶羡慕的眼神中拖拽着自己来到甲板上，是一名灰色头发的水手。 一路上骂骂咧咧，抱怨着船长又克扣他们的薪水，只是为了享用新买下的女奴。 接过蛮横粗暴的男人递过的水桶拖把，林洛这才发现是要自己做劳动，打扫洒满啤酒和海水的甲板。 相比室内潮湿狭窄的环境，能在上面工作无疑是好了许多。 林洛呼呼地干起了清洁的工作，一开始还有些懈怠，不过随着几道鞭子动作就快了起来。 充分证明何为奴隶工作的原动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林洛年龄很小的缘故，除了项圈以外，像其他奴隶身上的脚链手链并没有装上。 不过单是这个项圈就足以要了林洛的命，所以也并不足以放轻松。 在工作的同时，林洛还在观察周围的船舱工作，存放的物资，巡逻的路线。 还有存放缴获货物的地方，自己两把大快刀，必须得拿回来。 希望这些人不识货，没有讲将自己的武器保护得太严密吧。 时间很快过去7天，这些天林洛白天除了工作，就是晚上独自一人待在一处说是房间，其实更像一个箱子的小棚子。不过却是比甲板下的奴隶集体牢房环境好上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之前第一个水手所说的他是比较值钱的奴隶缘故。 至少林洛每次遇到甲板上的水手都会被调侃戏弄，却很少有人再会展现那个恶鬼的威胁。 伟大航路的海上很少会遇到补给点，所以船上的给养也越来越少，特别是像圣明哥号这样巨大的船只，更是如此。 船上的打架事件更加频繁，林洛亲眼看到船上桅杆上吊起的尸体是前几天还见过的船员，而不是被随意处决的奴隶。 奴隶生活过得很辛苦，幸好身体已经在之前孤岛上适应了这种严酷的生活，林洛勉强撑到现在，隐忍着自己的力量，每次都是像一个普通孩子做到一定量的劳动，便佯装倒地不起，任凭旁边人如何喝骂也不起身。 久而久之，眼熟他的船员安排给他的劳动也是不致其晕倒的程度。在甲板上偷听船员们的对话，林洛了解到，这是一艘专业出海捕捉奴隶的船只，配备有一艘小心军舰的武力，因为时常会进入伟大航路土著的岛屿上抓捕奴隶，卖给世界各地和玛丽乔亚的大人物们。 天南地北的人士和消息，就这样进入到默默无闻的林洛耳朵里，虽然大多数是没有帮助的事件，例如新崛起的数名大海贼传言世界政府要招安的消息。 但是林洛了解到，他之前丢失的随身物品都放在甲板正中的船长办公室内，一个秃头满脸油腻的中年人，船上许多船员都不服他。 最高武力的存在是战斗队长贝雷帽，带着一顶像是地球上士兵所带的软帽，听说是一名枪法高手，深得众人爱戴，跟无能的船长是完全相反的名声。 当然理所当然会被名义上的首领所排挤。 以上，便是林洛这些天所收集到的情报。随着清晨的曙光逐渐上扬，到达头顶变得炽热。一座如梦似幻的童话岛屿，出现在眼前。 香波地群岛，还是第一次真实的看到。林洛心神有些动摇，想象着那里的冒险和景物，却是天龙人的后花园。 “哎呀”，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旁边一名收起副帆的水手见小奴隶如此懈怠，便随手拿起身边的铁杆狠狠地敲了一下，林洛瞬间倒地。 水手满不以为意地走开，这也是在海上他们这些底层船员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触碰可能伤到骨头的背骨，钻心的疼痛和屈辱沉淀在身体上和心底。这些天来，就算林洛身份较一般的奴隶特殊，挨过的打也不在少数。 如果不是远超正常同龄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恐怕只是这几天会落下一身疾病，这些粗汉子下手从来就没轻没重。 “总有一天会让这些家伙十倍百倍的偿还。” 这样的话语在心中一闪而过，表面却低下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 将帆上的绳索一根根套上桅杆，很难想象会将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这么小的孩子。但是林洛却不以为意，因为这是能够爬上桅杆，一览全景的机会。 “97号，船长有事找你，你到中间的舱室去一趟。”一名少见带着眼镜，斯斯文文梳着中分头的男子对爬到木杆上的林洛说道，右手指向甲板正中央的船长室。 这是船上的管理财务的船长秘书，林洛之前听周围的水手这么称呼过眼镜男。很诧异会这种身份的人会跟现在只是奴隶的自己说话，不过还是连忙从横着许多绳索的木杆上下来。 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听候对方的命令。97号是自己的编号，作为奴隶以前的姓名自然没有意义，只是被编成一个个号码好统计。 看不出喜怒的船长秘书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低头不语的林洛几眼，就好像审视某种货物。随后点点头，示意后者跟在他背后。 被带到比起外面豪华许多的船长室，圆顶剃头两边梳着卷发的船长，正在一边享受着女奴的按摩，拼着品质优良的红酒。 一副贵族的做派，当然在林洛这个曾经做过天龙人的人看来，庸俗没有涵养的做派更加暴露其暴发富的特质。从其带满黄金戒指的手指就可以看出，真正有格调的贵族是不会将黄金这种庸俗的贵金属戴在身上炫富的。 充其量只是个拼命向上层靠拢的家伙。 不经意间显示出上位者的眼神，眼中透露的精光似乎也引起大腹便便船长的关注。摇晃晃站起身，低头盯着穿着破烂衣服的奴隶。 “有趣，这个奴隶。” 秃顶船长磨蹭着手指上关节的戒指，对一旁像是顾问站着不动的秘书说道。 “那些贵妇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皮肤嫩白的小孩，特别是还有着未被磨砺的棱角，看看这孩子明亮的目光，只有这样的奴隶才能勾起那些富人调教的欲望，说不定这次能够拍卖出最高价格的奴隶就是他了。” 一脸审视的船长那充满油腻肥rou的脸上碰到林洛头发，说完后发出愉悦的笑声。 不苟言笑的秘书也发出附和的笑声，说道“那是，这都多亏了蒙内多船长英明神武的决定。才让我们在一处不在航线上的孤岛上捉到这个奴隶，还有同时得到的奇异白色生物，和两把珍贵的名刀。” “哈哈哈，我这不是不想让那个目中无人的队长点颜色瞧瞧吗，这才才随便往他所建议的相反方向走的吗，没想到还真被我遇着了。” “那是，船长英明神武，运气非凡，自然不是那些只有一身武力的莽夫可比的。” 不动声色拍了一个马屁，显得心情大好的蒙内多发出的笑声在整个船舱都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