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后的遗言是半首诗

    柔和的警报声与暗红色的能量束出现的同时响起，为了防止有人关闭了终端机，或者没有开着i，例如邱枫烈这种被禁用了通讯功能的，这种警报是在舰船环境与通讯中同时发出的。

    说起来以前记忆里面，地球上的警报都是又尖锐又刺耳的，一听着就让人紧张。紧张确实有助于增加肾上腺素分泌，加快人们的反应，但同样也会影响到判断，因为紧张与冷静是相对立的。

    在游戏里，邱枫烈遇到boss战的时候，眼中的画面就红光直闪，脑中回荡的bg风格也突变，明显是在增加紧张气氛，而在现实中，遇到紧急状况，就用不着故意制造什么气氛了吧。看看游戏，在反观现实……如果整艘飞船里面所有灯光都开始变成红色还一闪一闪的，那到底是在帮助人们进行紧急反应，还是在进行干扰？

    所以这种，响着柔和如同一段重旋律音乐的警报声，外面场景光源依然明亮不变，才是最合理的做法……又不是在拍电影什么的……虽然这样当威胁袭击过来的时候，让人缺乏了些紧张感。

    但大家都联着i，即使命令不发布下来，系统也会自动弹出整套情况cao作规程来，以任务列表的方式，详细按照你的身份指导你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即使一个婴儿也可以获得全部的各种紧急情况下该做什么的知识和指引——至于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身边的两名警卫显然不存在个人能力不住的情况，他们两人迅速开始执行第一步任务——保护周围学员、平民。

    而他们能展开行动的基础就是暗红色的光束撞击在了舰船的能量护盾之上。之前由于光束是从远处发射而来的，因此感觉似乎是射向自己又不像，但眨眼光束就撞在了护盾之上后，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这束熟悉的光束，这一次不是射向宿舍区，而是直奔这条玻璃观景走廊小公园而来的了。

    想来就是因为有能量护盾的存在，才使得宿舍区的穹顶金属护罩那样缓缓地最终关闭上，虽然那金属罩子最后并没有任何作用。

    邱枫烈呆呆看着暗红色光束与能量护盾的撞击，那真是比任何烟花都要炫目的场面，那仿佛是躺在玻璃罩下面，看着烧得通红的熔融铁水从万丈高楼上坠下，砸在玻璃罩上，产生像瀑布垂落到坚石上的一样的效果。

    只不过四散的不是水珠，而是高能密集到rou眼都可见的粒子。更是如同瀑布会形成彩虹一样，以撞击点为圆心，一圈圈的同心圆光晕散开，那画面真是像“魔法”。

    保持着蹲地目瞪口呆姿势的邱枫烈，把一名警卫拉扯了起来，看来是准备带他去避难。而另外一名警卫则飞快冲向了银发萝莉。

    这一冲就坏事了，上一回的哨戒炮再次出现，再次瞬间击杀了两名警卫，这一次由于没有对暗号这一道程序，反而叽叽咕咕进行了其它很多无意义的对话，银发萝莉看起来似乎对邱枫烈戒心少了那么一点，起码没有射杀他，还让他走到了自己身边。

    “……那个，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去避难下？”邱枫烈低头小声跟银发萝莉说道。他被警卫那一拉扯——虽然拉扯他的人已经死掉了——给拉回了神，想起了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宇宙之中没有空气，自然传播不了任何声音，所以外面光影粲然，篮球场大面积的光束与护盾碰撞，形成更加巨大的光影效果，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视野，这个走廊小公园都光影明暗跳动着，仿佛是被那种迪斯科舞厅眩光彩球灯照着一般。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两滩血迹，对于没有救下两名警卫，邱枫烈心中居然毫无波动，并不是说他已经彻底习惯了他人的死亡，而是完全没有出现如上次龙女观月身死时的那种——我一定要拯救她的念头……对于陌生人，邱枫烈感觉就像是在面对游戏里的nc，“他人死活与我何干”，这样。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神，怎么拯救所有的人……

    面前的小萝莉却可以拯救自己——自己连学员权限都被剥夺了，而对方却可以使唤舰内的哨戒炮攻击舰内的警卫。刚才那句“我们是不是该去避难”，翻译过来其实是在说“你能不能带我去避下难。”

    ……如果护盾真能挡下这束能量光束，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在自己房间里死无数次了！所以现在自身难保，先不去想什么拯救龙女观月，拯救全船的人，先看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死亡可是很痛很痛很痛的，只要死过的人都知道！

    然而银发萝莉却就这么站着，不为所动，甚至转身看向了暗红光束，仿佛跟刚才的邱枫烈一样，欣赏着能量炮撞击的炫目光彩。

    邱枫烈顿时抓耳捞腮，却又不敢太过接近，生怕自己也被当成威胁，从而被哨戒炮干掉。

    其实邱枫烈打开功能，调出舰船内全新信息投影的话，是可以获得官方的逃生、避难引导的，就跟游戏里面的寻路指引一样，显示出绿色的箭头、线段把你引导到逃生船、避难舱室去。

    然而被关在纯白色禁闭室里的邱枫烈知道，这艘飞船最后是整个断裂了来着，那么看银发萝莉这么镇定，那么她肯定有更好的逃生手段吧，“自己”应该算是她自己人吧，应该会带着自己一起逃命吧？

    “绝望的尽头等待的是什么？”

    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唯一杂音只有柔和警报声的环境之中，却依然是那么的突出，邱枫烈一听到这个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后的哨戒炮，要带自己逃跑前肯定是需要验明确认自己身份的啦！你看，果然开始念暗号了吧！

    然而还没等邱枫烈想出任何搪塞之词，把对暗号给敷衍过去，银发萝莉居然自己继续念了下去——

    “……绝望的尽头等待的是什么？没有血没有泪没有光的空壳。即使被这片大地驱逐，也要将天地秩序染上我的颜色。希望的孑立的是什么？看到……”

    银发萝莉的诗歌戛然而止，因为船体剧烈抖动起来，邱枫烈扭头看向玻璃窗，然而外面的能量护盾还没有被射穿，这时候抖动之后，船体里面剧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舰体里面是有生态环境的，自然有空气，声音也是可以传播的。

    巨大的爆炸让邱枫烈回忆起了自己去游乐园第一次坐云霄飞车的记忆，就是那种剧烈上下翻转的颠簸，邱枫烈都站不稳，小萝莉自然早就跌倒在地，诗那是当然再也念不下去了的。

    这时候邱枫烈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根据最近不断获得的知识，主要是玩游戏时，遇到问题，然后由于联着网自然就补全了——宇宙舰船的能量护盾主要有两种，目前阻挡着暗红色光束的护盾，属于基于场效应原理的力场护盾，效果是将高能粒子射束偏转，也就是形成的那一圈圈华丽的扩散开的波浪波纹。

    而这种高能力场护盾的产生依赖于能源系统供能，遇到大威力能量炮攻击时，通常的做法就是将全部能源输出都供应给护盾系统。粒子射束由于是费米子自然可以带着更高的能量，相应的就会受到场力影响，而反过来，粒子射束也可以印象到场，两者本身就是因为可以相互作用，才可以互为矛、盾的。

    这样的结果就是能量射束跟护盾力场交缠到了一起，能量炮这边，倒是可以因为光束的这一炮蓄能耗尽而终止，但只要炮击不结束，能量护盾就会被一直纠缠着，相当于处于两艘舰船能源系统互相角力的状态。

    然而这种状况下，是攻击方有着优势的，因为炮击的原理，“高能”里面有着物质部分，而能量护盾这边，则是完全使用的自己的能量。通常情况下的做法是，防御方机动，只要不是相对静止的两艘飞船，很难保持持续炮击照射的，稍微有点相对速度，就可以很容易避开持续炮击。

    一发能量炮往往只能轰击一个瞬间，在一秒钟的时间等级上……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攻击的舰船来至舰队之内，一支舰队是绝对需要保持相对静止的，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航线问题。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能量炮持续攻击着护盾，然后本舰的能源系统被动运转，无法停止全功率输出，最后过载爆炸。是的，比起护盾，先一步完蛋的是飞船的能源系统。因此，首先发生的是内部爆炸。

    邱枫烈算是明白自己被绑在医务室休息床上时，为什么会被炸死的了。而在宿舍区里的时候，显然没有能源系统经过那片区域，因此比起前船中段的爆炸，能量光速先一步干掉了自己。

    而现在自己所在的这块区域，肯定有不少能源系统，说不定所有舰船关键设施都在这一块。因此爆炸感觉格外地近。

    走廊的照明系统自然消失了，而在刚刚感觉到重力消失，身体开始浮空的时候，能量光束就穿透了玻璃观景窗，彻底笼罩了自己，还有自己身旁的银发萝莉。

    你一开始就不准备逃生的吧！你为什么这么镇静，面对死亡可以这么从容？你是知道这种结局的吧？你从一开始就是联络的伙伴直接炮击你的吧？自己暴露了就这么决绝？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呀！那个神秘棕鞋男呢？他不会来帮助你的吗？主人？他们到底教了你些什么？！到底怎么对待的你？！

    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么一大堆疑问，然而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连把头偏向小萝莉最后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就被暗红色的光束所吞没，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意识再次恢复，熟悉的天花板。然后邱枫烈再次爆出粗口，他知道他马上就要被疼晕过去了，这是死于能量光束的必然结果，这么想想，只有一次生命未尝也不是好事……然后他就疼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三十五分了。

    按照之前养出来的习惯，带着依然没有彻底消退的隐隐痛感，去沐浴然后换上军服，坐到桌子前，再来上一份没有吃过的调味白糊糊，边吃边总结上次的经历。

    首先知道了那个银发萝莉的名字，应该是叫“奈琪露娜”，然后凭着多年背书的实力，把她念的那首暗号诗给背了下来，虽然应该不是完整的，但下次应对起来是肯定没有问题了……她应该是认为两人都必死了，所以才会不知怎么地就念起了诗的，根本不在意暗号什么的了。

    总之这一次行动自己将更有底气，因为一切该知道的情报都知道了，自己只要对上切口，就可以以白莫邪的隐藏身份，混入奈琪露娜她们一伙里了，之后的事情再说吧，最好的结局就是找到机会破坏掉她们的计划，救下所有的人——除了那两名警卫之外。

    现在知道了，自己是绝对不能让警卫上报奈琪露娜的存在的，不然对方会直接发动攻击，才不会等到九点四十。那么这两名警卫怎么都是一个死了。而且自己要混入袭击者一方，这件事也不能让警卫知道，他们怎么都得被灭口啊……

    把行动方案再次思考、权衡过一遍之后，邱枫烈再次叫来了警卫，这一次他偷偷藏了一颗蓝色毒药在身上，这样在最后时刻自己还有一个无痛瞬间死去的方法，可以让下次复活轻松不少。

    药丸是可以直接被扫描出来的，即使藏在口袋里面，没有了rou眼直视光谱的扫描，警卫们通过保全系统的这种设备扫描，依然可以发现自己身上的违禁品。然而装在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试管里面就不一样了，整个挂钟被摔成碎片，自己扫描地上碎片的时候，这个试管即使被看见了，也是空白显示的未知。也就是说，只要不被直接看见，它就是完全扫描不到的东西。

    这根试管显然不简单，这也是自然的，不然即使藏在挂钟之中，也无法轻易带上飞船来的吧。

    留下一颗药丸在试管里，藏在身上，手里拿着剩下的，两名警卫再次来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了扫描技术的这个未来世界，自然不会有搜身那种简陋手段了。

    于是在九点过一点点的时候，邱枫烈再次走上了被押送往未知地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