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别烦我,我超凶在线阅读 - 第1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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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头的血顺着高挺的眉骨滑落到眼里,晕开猩红的血色,珀西碧绿色的眼瞳纯粹明亮,比海深比天高。

    回马灯一般流光溢彩的记忆快速划过他的脑海,他的前半生充满怨恨,后半生充满后悔,他让这样的情绪左右,他殚精竭虑,一切以利益至上,但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地开心地做出一次选择。

    这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少年意气的一次。

    最后筹谋,只是为他。

    珀西握紧口袋之中尖锐的金属残片,那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项链的碎片,被他小心地保护了起来,当做护身符一样的存在。感官已经逐渐丧失,碎片嵌进他的掌心他也毫无知觉。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少年的时周,一抹烟灰蓝,笑着送给他这条项链,他珍重地挂上,然后每天在皇宫的池塘边,终于等来少年的一句问好,换取一天偷来的好心情。

    不管真情抑或假意,却是他人生最明媚的时光。

    阿周。

    我真的后悔了。

    第71章 叹息

    百废待新,但总算了结了一桩大事。

    时周没有怎么修养身体便快速恢复,交接完手里的事项来到医院。

    司凛躺在病床前,下巴愈发瘦削,乌压压的黑发和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时周帮他擦拭完手臂,拖来一张凳子坐在他的床边翻看从司凛家中找到的琴谱,窗外传来孩童的玩闹声,战争的创痕已然慢慢愈合,时间能够抹平抚慰所有受伤的灵魂。

    病床边的花瓶里插了几朵白色蔷薇。

    系统在他的脑海里叮叮咚咚地配合曲谱放出钢琴曲,花费好大的力气帮助时周寻找从前司凛弹钢琴的视频。

    没有人知道司凛什么时候能醒,医生犹豫地摇头语焉不详,而清楚司凛状态的时周内心只留存零星的希望。

    这么多年的耗损,甚至到了战前需要依赖药物才能支撑的地步,有了休息的机会,大概他也会一睡不醒。

    “你要睡多久呢?”时周捧着乐谱想要责备睡着的司凛,但是面对他干净的轮廓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于是将琴谱覆盖在脸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突然之间,光脑叮叮咚咚在脑海之中响起提示,他盯住光脑上匿名的信息:

    “M星神树,有你想要的东西。”

    *******

    M星,依旧是郁郁葱葱的绿色美丽星球。

    许久没有到M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时周打量街道上出现的人们,除了多穿了一层防护服,他们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脸上比上回来时多了许多真心实意的笑容。

    人的适应力比想象之中强上许多倍。

    闻询前来带领时周的王子不见离别那天的伤感,他掏出压箱底的防护服:“这是最厚的了,我父皇知道你为帝国的贡献才肯拿出来的。”

    时周感激地轻轻扯一扯嘴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是死在那儿了,你记得帮我把消息传给帝都,让我的朋友们把我家产给瓜分了。”

    王子跟着一起笑,笑容中心酸又惶恐:“唉,好。”

    M星的生命之树变成了死亡之树,绵延千里的死寂,寸草不生的荒凉,令长久信仰的民众心生唏嘘。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王子的话说的十分勉强,看出来遭遇了极大的难受。

    时周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快离开吧。”

    “有事的话……”王子本想让时周联系他,但是考虑到时周到那儿去了他们连收尸都没办法,默默闭嘴。

    他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时周好几眼,最终离开。

    时周集中注意力,专注面前的道路。

    系统不敢问他为什么看到一条匿名的消息后便交付了全部信任,时周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抱着浮木不肯放弃任何飘过身边的可能。

    试试就试试,大不了一起死了。

    系统自暴自弃。

    太过漫长的道路,尽管抬头头顶全是树叶,但离树的中心并没有很近,时周本身因为身体原因比别人反应得迟钝,所以此刻并没有感受到和平日多大的不同。望着面前尚有很远的路途,他抿了下嘴唇,暗自为自己打气。

    五分钟后,时周停住脚步。

    时周感觉到自己全身好像变透明了一般,皮肤原本的质感退去,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和经脉走向。他的整张脸在高压之中扭曲,不断炸开的毛细血管使得他的脸庞出现蔓延的红色花纹。

    机甲又艰难的迈进一步。

    不止是他,连着凤凰也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他和凤凰小声道歉:“你跟了我之后,我总是让你这么狼狈,对不起啊。”

    如果凤凰能化成“魂”,现在一定在时周的肩膀上跳来跳去,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表示自己不在意,不过此刻,凤凰被彻底束缚在了机甲之上。

    噗通。

    机甲单膝跪在地上。

    与凤凰无关,是时周的精神力长期在如此的拉扯和消耗之下耗尽,他估算剩余的距离,毅然按下解除的按钮与机甲分离。

    跳下机甲之后,他伸出手臂拥抱住凤凰:“等我。”

    没有了精神力,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在行走,时周感觉不到本身是否存在,模糊的视线之中防护服似乎已经因为难以抵抗的压力而碎成破布。

    一步,两步。

    他走的举步维艰,原地踏步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