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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晏止半靠着椅背,姿态放松,面色却不大好,整个人如夜色般沉。他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孟开源道:“怎么有你这样的,拿了烟不抽?” 施晏止:“家里有小孩。” 孟开源笑了:“你大哥的那个孩子?你以前见小孩子的时候照样会抽烟,你大嫂说了好几次,这我知道。” 施晏止没接话。 他刚喝过酒,头有点晕。 “思创刚有起色的时候,要做项目,做投资,要为整个公司上下负责,我跟你压力都很大。”孟开源手里也夹着烟,感慨道,“你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烟瘾的。” 施晏止把没抽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没瘾。” 孟开源:“你说你最近都没碰,你别是怕被霁遇那小子给看到吧?” 施晏止眉头微扬。 他不知道。 孟开源又好奇道:“上次怎么回事?劳驾您大总裁来接人?” 施晏止没瞒着:“请他做施明堇的私人家教,正好住我那。” 孟开源震惊:“同居,我靠,你好野啊,玩这一套。” 施晏止:“……” 时常不被接话的孟开源已经习惯了,独自乐呵了一阵,道:“继续说说徐家那个合作吧,他们那个项目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行,但是他们明显想用旧人情捆绑你,拉你下场。” 施晏止的手放在膝盖上,略微摩挲,这是他惯用的思考方式。 孟开源等他的态度。 施晏止慢吞吞道:“你说,是什么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话题转的太突然,孟开源面色古怪:“……人的性格当然会改变的,比如说,成长环境、自己的观念什么的。” 施晏止又想起来那天在幼儿园,是他想不到的霁遇,会选择那样平和的处理方式。 忍气吞声四个字不存在在霁遇的字典里,窝囊也是。 孟开源明白了:“你说霁遇?他确实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或许是国外的五年让他成熟沉稳了许多,这很正常,你跟以前变化也很大。” 施晏止理解这个道理,但他仍然不相信。 或者说,不愿去接受。 “他还在躲我。”施晏止皱起眉,“特别警觉和敏感。” 霁遇昔日的人缘很广,他会玩,虽然小少爷的性子骄纵,但却格外豪爽大方、爱憎分明,所以跟身边玩得来的人,都会保持很亲近的关系。 大学谈恋爱的时候,霁遇也对他格外亲近,特别喜欢跟着他,等他走出实验室,看起来有些黏糊。施晏止并不讨厌。 以前有多热情似火,如今却避而远之。 此刻明明是住在一起,关系浅薄疏远的比一般合租室友都不如。 霁遇跟施明堇亲近,可能是因为施明堇年纪小,但施晏止好几次,都在楼上听到霁遇和蔡阿姨愉快聊天的声音。 霁遇都没有跟他聊日常,甚至有时候,三句不离小堇。 后来,施晏止也慢慢发现,霁遇在有意避开跟他碰面的时间。 施晏止笑了,哞中却并未带有笑意,反倒有些无奈、又有种陌生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办的感觉:“他不想跟我有任何牵扯了。” 孟开源神色也严肃起来,片刻,他说:“你跟他讲吧,他已经来了。” 庄园的门开了小半扇,庄园的侍者带着新的贵客走进了这座沉默的花园。格外年轻的男人面色平静自然,似乎是习以为常,半点也没有为宽敞整洁的草坪、漂亮的喷泉和设计卓绝的建筑留下半点好奇的目光。 霁遇来的太突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他率先看见遮阳篷下靠着椅背坐着的施晏止。 施晏止也朝他望过来。 斯文清冷的稚嫩和贵气褪去,他的五官依旧过分的好看,下巴微微抬起,凤眸微眯,配着浓重的夜色,他身上的侵略气息展露无疑。 霁遇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第20章 施晏止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霁遇,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 还是孟开源起身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小霁怎么来了?坐。” 霁遇走过来,他穿了件外套,把手揣在兜里,直白道:“施总没回来,蔡阿姨不敢开饭。” 霁遇出发的时候想着,自己承了施晏止一顿饭的人情,再加上对方给他送来的外套,便出来找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也算是应该的。 刚喝过酒,施晏止的头有些疼,他回过神,想起来自己确实说今晚要回去吃,只不过因为突发的商业会晤,就给忘了。 他直起身,声音低沉:“抱歉,我忘了。” 霁遇侧身垂眸,目光落在玻璃桌面的烟灰缸上,里面还残留着一根未灭的烟头。 施晏止从他身侧经过,忽然顿住步子,抬起手:“能借扶一下吗?我有点喝醉了。” 他的手摊开朝上,手心皮肤很白,宽而大,骨节分明。 霁遇想了想,虚虚托住他的手肘。 施晏止抿唇,没说什么,霁遇就这么扶着他去门口,夜风微凉,施晏止走得慢,脚步却很稳。 他袖口和领子旁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霁遇穿过的那件外套上闻到的一样。 因为孟开源和他们不同路,自己分别走了。出租车内空间小,施晏止的大长腿有些伸展不开:“打个电话,让蔡阿姨带小堇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