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他就那样衣袂出尘的立在周围都起身看向门口的皇子群中,缓缓地笑了,那眉目间的俊美和光辉几乎让金碧辉煌的四周也黯然失色,那笑容,美得惊人。 皇子夜宴(三) 这样直接的目光,这样美丽的笑容。 云烟一惊,心下一片惶然。恐怕几乎没有女人能抵御这个男子的笑容罢。不过,她只是一个奴才罢了。奴才是不分性别的。 对于云烟来说,无论如何,这笑容,怕都不是什么好预兆。 云烟在瞬间低眉顺眼的福下了身,一直维持着。既像是在对胤禩笑容的卑微回礼又像是迎接太子的恭谨行礼。 “给太子请安”当太子胤礽一身刚走到门口,厅内的各位皇子已经起身迎去要给他请安。他抬手示意,面目上带着尊卑有别的亲近—— “今日兄弟家宴,各位皇弟不必多礼,都叫二哥便好。” 一身金黄色便服,二十七八的年纪。开阔端正的印堂,英挺的身姿,配上眉宇间有着不可一世的雍容贵气。胤礽的确是这个王朝里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堂堂的仪表、最尊贵的出身、康熙帝最心爱的儿子。 他是足够耀眼的,只是,迎接他的是他各个出彩的兄弟们,这份光芒免不得已不够明显,幸好有那袭金黄色滚龙的常服才能稳稳压住天平。 众人迎着胤礽落座,厅内又再次热闹起来。胤禛抬手让小厮丫头们重新布菜。胤禛和胤禩围坐与胤礽的两边。小厮和丫头开始万分殷勤伺候胤礽用菜,众星捧月一般的另一番样子。 云烟在这热热闹闹的场景下却益发自在的内心松了口气。不起眼的藏身于人群中,才是小人物最自然的状态。任那时隐时现的视线存在,她始终没有抬头,只将视线恪守本分的放在胤禛背后。 爱新觉罗家男人们的酒量也很是可观,尤以十阿哥为最。席间有他,气氛很是热烈。胤禛虽是主人,但安然的坐于胤礽的身边,话却不多。他的眸子雾蒙蒙的,时时的端起酒杯与其他兄弟同饮。胤禛的酒量算是兄弟中比较差的,但酒品却是不错。云烟感到身前胤禛的量已经多了,此时胤禩正举杯向胤禛而来——云烟看到胤禛的手去拿杯子时似有错位很可能会碰倒酒杯而失仪,她忙将手中一直奉着帕子迅速递到胤禛身前,趁他接下帕子时将杯子轻轻推推正。胤禛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眯着眼睛将酒杯准确的端起,带着微笑的与胤禩满饮了一杯,放下酒杯用帕子抚了抚唇角。 席间的胤誐胤祥胤祯是年纪最小的,也是其中的热闹所在。三人几乎旗鼓相当,棋逢对手。胤礽的举手投足间颇有储君的威严,到酒酣耳热处,才更有与兄弟打成一片的样子,其中与胤禛和胤祥显然更为亲厚。 胤禟本性趋于冷淡,但酒过三巡后偶尔出口声音却更是好听的几乎让人上瘾,眼角眉梢染了酒意后更显出一种别具一格的风情。 胤禩的酒量倒是与他俊美绝伦的容颜不太相符,饶是一层薄晕衬得他面如桃花,却一直保持不变。他的神态一直是高洁而柔和,让人不知如何用量去衡量他的底线。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桌皇子夜宴终也在大家的尽兴后落下帷幕。 一行人刚恭送太子离开,正准备纷纷上轿回去。胤祥在门前突然转头,看向胤禛身后提着灯笼的云烟。 “云烟,我的九州结你没忘吧?” 云烟听到自己名字马上反应迅速提提灯笼,略略福身回话: “回十三爷,奴才已经打好了。如爷可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拿。” “呵呵,不必了。我改日再来取。”胤祥笑道,红红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十三弟得了什么好的,如此开心哪?”胤禩由于住在隔壁,没有急着离开。在门前一起刚送胤禟、胤誐、胤祯上轿,看向胤祥和胤禛。 “嘿嘿络子而已,四哥八哥我走啦”胤祥向胤禛胤祥抬手告别,钻入了轿子。 胤禛胤禩一身酒意的站在门前目送他们一行轿子离开,身后是提着灯笼的云烟。 漆黑的夜色里,天上点缀的几点星子。三个人,一盏小灯笼,晕晕的暖光。 “四哥,今天很是开心。改日来我府里聚吧?”胤禩回身一脸温和笑意的看向胤禛。 “好”胤禛笑着回答,声音低沉又醇厚。 两人温情的告了别,才缓缓分开。胤禛回身时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云烟轻轻扶了下他的手肘送他进门。 胤禩停下缓缓的步伐,轻轻侧身眯着双眼看了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走回八府的大门内。 ===================================================================== 回到四宜堂内,胤禛已很明显今晚是有些过量。他一坐上床榻几乎就立即躺下,两颊都是潮红,浓密卷翘的睫毛覆在眼帘上微颤。高挺的鼻端和湿润的嘴唇都是酒气环绕。 云烟默默的蹲下轻轻的给他脱鞋袜。又轻轻上去解他的衣衫、腰带、外裤。他身上衣衫都染了酒意,他周身的气息也是云烟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像一个很乖的小动物一样闭着眼睛配合着,偶尔发出嗯的呢喃声,简直让人无法不爱怜。 云烟一步步恭谨熟练的给他洗漱。轻柔的给他洗好脚放上床铺,然后是细细的用帕子给他擦脸——从眼帘到唇角,从额头到下颌。连耳后和颈项也轻轻的擦拭清爽。 云烟看看胤禛的脸色,想想进西配房找了蜂蜜调了温水端回内室,轻轻用小勺喂给躺着的胤禛。 “四爷,喝一点,明早头不会痛。”云烟轻轻的开口说。 胤禛掀了掀眼皮,张口。他配合着喝完了一盏蜂蜜温水,云烟才放心的将茶碗放下。 值夜生活 云烟又拿了一旁的清水给他漱了口。轻轻的用帕子拭了他的唇角,又将发辫上的穗子小心的解下,再看向他放在腹上的左手——他的手掌宽大而修长,手指骨节优美而分明,指端的弧度莹润,配上拇指上的汪汪翠绿的玉扳指,这只手在暖黄的灯光下像一只完美的雕塑。 云烟顿了顿,低头将帕子覆在两指下,轻轻上去用帕子捏住玉扳指,慢慢取下来和穗子一起包好塞在他枕边。 瞧了他面上一眼,轻轻给他掖好被角。放好帘子,吹熄烛火出去。云烟自己梳洗后想了想,取了水壶暖了水在外室的暖炉上,回到小间内坐上小榻吹熄烛火静静躺下。 她不是不知道八贝勒胤禩就是桂花树下隔墙低语的那个男子。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她就是那个默不作声离开的人,她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的,又为何那样的目光那样的微笑,什么理由什么目的。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并不是个够格能思考“关于八贝勒”问题的千金小姐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此而已。 云烟拢拢被子很快睡去,模糊中还记着不可睡沉:醉酒的人怕是会睡不安稳。 “云烟……”入夜室内传来一声模糊地呢喃,有些混着睡意加酒意的懊恼和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