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白月光[古穿今]在线阅读 - 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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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内的松竹被雪都压弯了,冰雪初融温度低的吓人, 呵气成冰, 程昀拉着苏鸢快步推门走了进去,把脱下来的羽绒服交给保姆。

    客厅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常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舅二舅,全世界巡演芭蕾舞剧的二嫂, 几乎每年过年都会在医院值班的江月白, 兢兢业业把警局当做家的江远岱……过年都聚不齐的人,今天却聚了个齐全。

    江致周阴沉着脸坐在中式沙发上喝茶, 程清让恭敬的同他说着话,江月白给他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二嫂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客厅里安静的过于诡异,江远岱翻书的声音清晰可闻,程昀破罐子破摔走到江致周面前嬉皮笑脸道:“外公。”

    程清让用余光细细打量苏鸢,面色凝重,江致周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打在了程昀的腿肘处。

    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疼得程昀屈膝跌坐在了地板上,拐杖顺势密密实实一下接一下落在了程昀身上。客厅所有人都不置一词,苏鸢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制止,只好陪着跪在一旁。

    拐杖再次落下时程清让忍不住伸手一挡,手臂上瞬时起了一道淤青的红痕,江致周当了一辈子兵,他说打人就是打人,不会留丝毫情面:“伯父,他身上还有伤。”

    江致周手中的小叶檀拐杖哆哆嗦嗦的敲着地面:“你还护着他?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吃喝嫖’赌哪一样他没有沾?现在还和毒品牵连上了!”

    程昀讥讽道:“外公,我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教过我也没管过我。”

    程清让面色十分难看,江致周怒道:“他是你爸,你那是什么态度!”

    他冷笑:“我什么时候有爸了?”

    江致周一拐杖又落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程昀持续不断的咳嗽了几声,倔强的扬着下巴,声音沙哑:“我见义勇为还错了?我差点被那伙人弄死在酒吧,我才是受害人,凭什么把我当成犯人一样审?”

    江远岱解释:“爷爷,昨晚如果不是程昀拖住那几个人,警方也不可能查到线索。”

    江致周阴厉道:“你敢说你和警局里的那个女人毫无关联吗?你要真的参与了毒品交易,今天对着你的就不是我手中的拐杖而是枪子。”

    程昀从地上爬起来,自嘲道:“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你还有理了?你说说你这一年整天不着家都去做什么了?”

    程昀漫不经心道:“去北极看极光,攀登了珠穆朗玛峰,顺道又去非洲热带雨林跑了一圈。”

    江月白强忍着没有笑出声,程昀揉揉鼻子咳嗽了两声,讥讽道:“你看,我说了你们又不信。行了,打完了就继续下一个环节吧,好不容易聚齐,都那么忙,别浪费大家太多时间。”

    江昭舜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打圆场:“爸,程昀带女朋友回来看你,我们这样哪里是待客之道?”

    江致周被气得昏了头,此时方才看到客厅里多出来一个人,苏鸢穿着藕粉色长袖连衣裙,酒红色领口袖口点缀了几颗珍珠扣子,松松的麻花辫顺至右侧,额前几缕碎发贴着消瘦的下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仪态端庄的跪在程昀旁侧。

    他严肃的神情中勉强挤出几分慈爱显得有些古里古怪:“这孩子怎么跪那了?快起来。”

    程昀把苏鸢从地上扶起来,俯身给她理了理长裙下摆,数落道:“你又没有做错事,有什么好跪的。”

    苏鸢盯着他手腕处延伸进毛衣袖口的淤青心疼的蹙了蹙眉,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在长辈面前失礼询问,往他身旁靠了靠目露担忧之色。

    保姆柳婶适时端来刚刚煮好的红豆糯米汤圆让大家暖暖身子,稍微缓解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二舅接了一通电话直说有急事处理要先行一步,江致周沉声道:“今天是昭昭的阳历生日,她最喜欢热闹,谁都不准走!”

    他的头发接近全白,颧骨很高,两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炯炯有神的双目自带不容置疑的威慑力,瘦削的手指紧握着拐杖,骨节泛白。

    程昀用白瓷勺舀了红豆汤圆慢条斯理的咀嚼,甜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是他很不喜欢的味道,他意兴阑珊道:“人都死了,还过什么生日。”

    客厅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程昀手中的白瓷勺碰触碗壁的轻微声响衬得格外清晰。

    他穿着亮度很高的蔚蓝色毛衣在沉重典雅中式装修的环境中十分乍眼,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软垫上笑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搞这些形式主义还不是安活人的心。再说,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过农历生日,死了之后改过阳历生日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江昭昭的阴历生日就是她的忌日,江家所有人都对这一天讳莫如深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提起分毫。程昀明知故问,毫不留情,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捅。

    江致周手中的拐杖哆哆嗦嗦打翻了两个茶杯,额头青筋暴起:“混账!”

    程昀像只刺猬习惯性的对外竖起身上所有让他感觉安全的刺,摔了手中的碗道:“她私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私自离开这个世界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尽过一天为人母的责任吗?

    她抛弃我,她不爱我,我凭什么给她过生日?我凭什么要去悼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