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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小亮母亲一直对严修夸钟唯期:“钟会长太能干了。协会里他人缘特别好,这么好的人……” 她当然只以为严修是一个普通朋友。 从小亮家离开。严修送钟唯期回去,钟唯期没有再邀他留宿。 “你看,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钟唯期说。 严修回答:“是的。” 钟唯期又说:“你不要总把我当恶人。” 严修说:“我没有。” 钟唯期憋着一口气,说:“无所谓了。” 他到底没有憋住:“我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严修只是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一样。但钟唯期知道他听懂了。语文老师怎么可能不会做阅读理解。 严修只说:“春节我会很忙。我自己家,还有岳父岳母那边,都要照看。” 他对钟唯期挥挥手:“你多保重。” 他们没有依依不舍说再见,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第十章 严修陡然清静许多。 这段关系已经维持得比他想象得更长了。难道他还能指望更多,一起过年,成一家人么? 大年三十晚上,他和父母一起,和家中长辈亲戚一起过年。他的父母都是老师,家中亲眷不少都在教育口工作。大家一起吃饭,多的是议论各个学校和老师。 严修是备受长辈疼爱的那一个。在长辈看来严修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是婚姻不顺遂。 严修有时候觉得他对家族的感情很单薄,他对父亲母亲也像对老师那样。有时候他又觉得他再不能更像严家人了。 不管哪样,他都不愿意让家人失望。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另一面生活。那种注定会被长辈鄙视的,放纵,随意,漫无目的,只是为了享受的生活。 他尽量不去想钟唯期这时候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或者在和什么人干。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束,甚至连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他像个混蛋一样滚了。 年夜饭之后,严修陪父亲下了一会儿棋。他的父亲问他,家庭婚姻方面有什么打算。 严修精神无法集中,他迟钝地说:“不知道,没什么打算。” 他母亲抱怨了两句,说之前刘主任给严修介绍过的几个女孩都挺好的。 严修父亲又问:“那工作呢?你大伯说局里有个位置,你要不要试试去?” 严修说:“我还在考虑。” 他的父亲把棋子放下了,说:“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我从没有看过你这样,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严修说自己喝多了两杯,掩饰过去了。 年初四那天正好是情人节。严修从大半夜开始手机响个不停,收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联络人太多,暗恋他的人也多,还有爱捣乱的学生。 严修都没细看。他只注意到钟唯期什么都没有发给他。 快开学的前一天,严修接到钟清华的电话。 他问班主任请假,开学报到可能会迟到。 严修问他出了什么事,怎么第一天就要请假。 钟清华说:“我没事,是我叔叔住院了。我得在医院陪他。” 严修问:“他怎么了?” 钟清华有些说不清楚:“他身体那样啊,医生的话不听,自己造的。” 严修挂了电话直奔医院。他赶得太急,去医院探病什么都没买,到了医院才匆忙在医院超市拿了两样东西。 双人间病房里只有钟唯期一个人躺着,正在输液。短短几周,严修看他之前养回来的rou已经掉下去了,脸色也不好,像受了折磨。 严修伸手抚了抚他额头上的乱发,低声唤他:“钟唯期。” 钟唯期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严修问他:“是什么情况?” 钟唯期说:“胖子没告诉你吗?” 严修说:“他没说明白。” 钟清华没说明白,他也没有勇气问明白。他不敢问是不是复发。 钟唯期说:“我的事,我自己顶着。” 严修抓着他的手,说:“你还记得吗,我们高中的时候,食堂要自己带饭去蒸。不少人都是带当前一天晚上的剩饭,条件好的,会带早上当天做的。” 钟唯期说:“你不就是……我记得你,你妈是老师,还每天早上给你做饭。” 严修说:“我也记得你。你经常带咸萝卜条。” 钟唯期笑了起来:“你记得我。” 严修点点头。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完全不记得钟唯期了,但人的大脑很奇妙。相处的时间越久,记忆回来得越多。 钟唯期说:“有一次,你给了我一块rou。我以为你那时候也喜欢我呢!” 严修也笑了,他抚着钟唯期的发顶,低声安慰他,要他好好养病。 他们正说着话,查房的医生进来了。医生一看见严修,立刻噼里啪啦数落开了:“住院你们家里大人要来啊,不能老让一个孩子来。你是他什么人?哥哥?” 严修没否认,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 医生说:“平时要注意。他有这个……病史的,更要注意了。暴饮暴食怎么行呢?虽然过年的时候因为暴饮暴食发病的人特别多,但是他这个情况,家里人一定要注意的。” 严修没听明白:“暴饮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