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始

    我站在窗边，用手遮着双眼，看了看已经升到半空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上午10点，手机上的两个未接来电，让我有些犹豫。

    对于这两个未知号码，我虽然知道有一个是来自于那个黑客的，但另一个我却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我只好拼一下运气，随便选了一个打了回去，但是并没有人接，而当我正要拨通另外一个号码的时候，那台老旧电视突然亮了起来。

    不停闪烁的雪花般的屏幕，终于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黑色的头盔在眼睛处镶嵌这两枚绿莹莹的晶片，而在那硕大头盔的周围，则是已不停波动的马赛克作为背景。

    “你总算是醒了啊！”

    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有着它那种听起来有些刺耳的特殊声线。

    “抱歉。”

    “不必着急道歉，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一个朋友。”

    “看来你之所以能顺利逃过他们的追捕，也是因为这朋友咯？”

    “嗯。”

    “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他是谁吧？”

    “”

    “没事，这些都无关紧要。但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惊讶的说道。

    “组织已经放弃对你的追捕！”

    “为什么？”

    “这中间确实有一些误会，关于追捕的事情，组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能还得去问你的前上司，林东先生。”

    “现在停止追捕是谁下的命令？”

    “你觉得组织知道这事情之后，别人还有资格介入进来？”

    “那你们现在到底要怎样？”

    “不要着急，听我说完。他们决定放弃对你的追捕，但是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不仅会放弃对你的追捕，而且还要其他的好处！”

    我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总觉得眼前这个面具的表情，多少有些嘲笑的意味，这让我对他所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条件？”

    “一，你必须忘记有关那次任务的所有记忆。二，你必须要再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而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你可以选择彻底从组织中退休。而且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组织会给你应有的补偿，还有一大笔养老金，我相信就光是这笔奖金，就足够让你的后半生过得幸福美满。”

    “”

    我低头沉吟着，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你可以不用立刻回答我，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我有些不安的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着昨晚的经历，想要就这样答应他，可是三九和老乡民的下落，还有我内心的不甘，都让我无法开口。

    拳头默默的攥紧，指甲慢慢陷入rou里，我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让脑袋里痛感转移。

    没错，那个试用的镇痛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剧烈的疼痛像从头上泼下的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已经扛不住了。

    “啊——”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近乎绝望的喊着，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个女孩从我的视线中离去，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影子。

    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绝望的喊着，呼唤着，却并没有哪怕她的一个回头。

    被呼唤回来的只有心中的心灰意冷和已经萌发出嫩芽的死意。

    我知道我是晕过去了，在那一声呐喊之前便已经晕过去了，所以脑海中才会再次出现那些奇怪的画面。

    “扑嗵”

    微弱的心跳声却不是胸腔里发出，而是从周围的黑暗中传来。

    就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后，不知过了多久的现在，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就在我专注的四处环视着，寻找着这个声音源头的时候，一丝冰冷的感觉突然滑落到了嘴角。

    “眼泪？”

    我顺着那水滴的痕迹擦了擦，却发现它来自我的眼角。

    我并没有多想，只是用手背用力的在嘴唇上摸了一下，不管依旧残留在胡子下面的泪水，迈开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着黑暗里走去。

    过于缓慢的心跳声，渐渐在我耳朵里变的正常起来，似乎这里就应该是声音源头的地方。

    我再次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发出心跳声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嘀嗒”

    突然一滴水从我的身前落下，我看着那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落入我脚下地面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我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洞，光从那个小洞里直直的照了下来。

    “嘀嗒”

    又是一颗水珠落下。

    但这次我是看着它的，看着它如何下坠，如何颤抖着落下，如何经过我的身前，如何的落入地面，可唯一不同的是，它不再平静的只是融入到我脚下的泥土中而已，而是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画面，让我不禁微微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脚下原本坚实的土地，在这涟漪的作用下变得清澈起来。

    渐渐已经被我忘记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强劲起来，剧烈的跳起来，越来越大的声音拼命的挤压着我脆弱的耳膜。

    这仿佛魔法一般的声音，让我拼命的抱住了头，捂住耳朵的双手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而紧绷着。

    此刻想逃离的心愿无比的强烈，可是我才刚刚转过身去，右脚也才刚刚离开地面，就又被突然直达脑海的声音压在了地上。

    我已经无暇再估计那奇怪的光和水珠了，只觉得时间被剧烈的痛苦无限的放慢着，空气中夹杂的那些血腥，尘土和碎屑，在同一时间闯进了我的脑海。

    痛苦的感觉仿佛潮水一般褪去。

    紧绷着的双手如同朽木一般，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头发从缓缓张开的直接中滑落，我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拿到了眼前，看着枯萎的双手上还留有几根，因用力过度而被拽下的头发，心中顿时觉得无比的害怕。

    突然，心脏以爆炸的方式跳动了起来，血液仿佛从心脏抽离了出来，快速的涌向四肢和大脑。

    血液突然过量的涌入，让那些弱小的毛细血管瞬间爆裂了开来，红色的斑点，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不停在我的身体上绽放着。

    此刻的我更向是一个看客，大脑已经已经血液的过量涌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只能呆呆的看着这具已经枯萎的身体，像逢春的老木一样绽放出鲜红的色彩。

    可事实却并没有像我想的那么轻松，痛觉很快就恢复了，我能感觉到躁动的血液流过耳膜和骨头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肿胀的身体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耳朵里不停回荡着“唰唰”的，血液摩擦血管的声音，蜷曲的身体上已经有血液从不断崩裂开的皮肤中流了出来。

    “嗵嗵嗵嗵嗵”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已经到了最快的速度。

    我也早已无法区分这强烈的心跳声究竟是从哪里传来。

    只能祈祷着它能快点停下。

    虽然停下之后，疼痛也未必会因此消失，但我还是期待着。

    身体早已蜷缩到了极限，全身的肌rou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僵硬，皮肤也已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鲜血一滴滴的从身体上滑落到地面。

    心跳声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耳鸣。

    我趁着痛觉功能暂时麻痹了的时间，拼命的大口喘息着。

    拼命地喘息着那已经变得稀薄的空气。

    因为，我已经渐渐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那沉重的呼吸声。

    正在我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