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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和家的一点儿也不心虚的点了点头:“自是知道的。”走前自己不是让小丫头禀报过老爷了吗? 贾珍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尤氏低声向他道:“大爷,让人抬了软轿过来吧,太太不好自己走动。” 贾珍觉得有理,心说难怪今日马车直接行到了二门,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怪怪的,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定亲了,偏太太又给自己添了一个…… “太太生的是?”贾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窦夫人生的是男是女。 孙和家的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一样:“生的是位姑娘,可是如了太太的愿了。刚生产完太太血崩,可是观里连个大夫也没有,太太只能硬挺着。谁知一会儿,那血就……”说到这儿才发现不妥,这话不该说给大爷听。 “到了吗?”车里传出窦夫人有些迷糊的声音,孙和家的忙应了一声。窦夫人睡了一路,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吩咐道:“让人抬软轿来,孙和家的去查查那几个奶娘。” “已经让人抬软轿去了,请太大略等一等。我已经挑了四个奶娘准备着,等一会儿孙嫂子看了,再给小meimei挑。”尤氏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 只是这份殷勤,用的时间不大对——修复液正在慢慢起着作用,窦夫人不可避免的出了一身臭汗,现在正一身粘腻的难受。尤氏还在这里废话,不能不让人火大:“你们既然知道等在这里接我,就不知道该带着软轿过来?” 尤氏语塞了,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刚才门上来报,可没说太太已经生产了。贾珍狠狠瞪了尤氏一眼,车上车下的人都无话可说。好在听说是太太要用,软轿来的很快,窦夫人没用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宁国府与荣国府的格局初建时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几代来都不如荣国府人丁繁茂,有些院子空着显得破改,便渐渐的推倒改成了花园亭榭。不过大体居住也是按着的年长的居后,当家的居中,年幼的居前这么分配的,窦夫人的院子名为宁萱堂,相当于荣庆堂在荣国府的位置。 房子也是宽敞、大气,布置的却没跟荣庆堂一样,走富丽的路子,而是有些文雅书香气,应该是原身的品味。 这算是自己的地盘了,窦夫人很是自在的让人烧了水来洗澡,就算孙和家的不赞成也没劝住。窦夫人自己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让孙和家的也受不了,她才没有狠劝。 等她沐浴出来,尤氏又带着人送来了鸡汤,脸上一点儿都没有刚才在二门的尴尬。所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人家尤氏能坐稳当家奶奶的位置,更不是只有正妻的名头就可以办到的。 “已经给西府报了喜,想来一会儿太太们就要来看太太了。”尤氏亲手服侍窦夫人喝下鸡汤,又找了一个窦夫人应该喜欢的话题。 窦夫人并不喜欢。她不喜欢,便不应声,半躺着的身子开始往下滑,很是困顿不堪的样子。 孙和家的上前替窦夫人整了整被褥,悄悄放下帷幄,向着尤氏摆了摆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出了门,孙和家的才轻笑道:“太太刚生产完,连休息都没休息便回府,撑不住了。西府太太们过来,还请大奶奶多多致意。” 不致意又怎么办?尤氏自己没生过孩子,可也知道这妇人新产最是虚弱不过,自家婆婆还非得从道观里赶回城,万一落了月子病呢? 压住心里那一丝侥幸,尤氏将贾母与邢王两位夫人迎进正房宁禄堂:“我们太太实在撑不住睡下了,等meimei满月后再去给老太太磕头。” 贾母笑的很慈祥:“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正该好生保养。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你婆婆算是刚强的,哪有一生完便挪动的。” 屋里同样没生过孩子的邢夫人脸落了下来,尤氏也有些不自在的催茶果。王夫人笑了一下问:“姑娘呢,也睡着吗,总要抱来给老太太看看。” 尤氏便有些为难,觉得王夫人实在不体贴:你是生过孩子,不知道刚生出来的孩子见不得风?面上还得笑:“我刚才从太太房里出来的时候,孙和家的正把meimei抱到太太房里,说是太太路上就吩咐了,怕meimei乍换地方睡不安稳,先跟着太太住。” 贾母与王夫人脸上的笑就少了许多,可是窦夫人才是尤氏的亲婆婆,她们总不能直接让人别听亲婆婆的,改听她们这隔房婶婆婆的话。 “你太太可说给姑娘起了名字没有?”贾母很关心的问。 “老太太是有岁数的人了,大嫂子必也要借老太太的寿,给姑娘取个好名字。”王夫人适时的奉承一句。说来她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姑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在小姑娘出生之前,宁荣两府只有她的元春一位嫡出姑娘,说出去很是体面。 可是跟刚出生的这个小丫头一比,又高下立判了:元春说是国公府嫡长女,却是二房所出。人家刚生下来的这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主母嫡出。 所以王夫人很希望由贾母给刚出生的小丫头起名字,她相信贾母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是不愿意让一个才见天日的小丫头压元春一头的。 “大奶奶,老爷回府了,大爷让大奶奶快些给老爷收拾出个院子来。”外头赖升家的忙忙进来,匆匆给主子们行了礼,禀报了贾珍的话。 贾敬回府了,还让收拾院子,这是要长住吗?贾母与王夫人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你这里即忙,洗三的那日我们再过来。”想了想,贾母还是说了一句:“我觉得姑娘还是跟着她jiejie们排行的好,现在正是四月天气,春也快过半了,该怜花惜朵的时候,就叫惜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