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镇南将军荀术

    元宵已过，一切都回归于平静，年底陛下恩旨又升了唐晓的官，如今他也能陪着江宁一同去上朝。

    今年喜事连连，东境西境都带来了好消息，萧帝脸上有光。此时萧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笑眼咪咪听着文武百官详述年底定下的计划。江宁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上次宫宴皇帝对他颇为照顾，再加上这几日在青州浸染，江宁早已经熟悉了如何与文武百官们相处，如何与皇帝相处。

    年后第一次上朝，百官们详述的内容实在太多，江宁站在殿中有些无聊，正四处打量百官长相时遇见唐晓告诫的眼神，江宁急忙收敛了心神乖乖站着。

    萧致谦看了看侃侃而谈的薛尚书，以为江宁是身上的旧伤没有好透，压低声音对江宁说：“时间不早了，薛尚书说完应该没人说了。”

    江宁尴尬的咳嗽几声，收敛心神认真听薛尚书说话。

    薛尚书掌管礼部，年终正是用到礼部的时候，薛尚书自然有很多事项报告。江宁瞅着薛尚书，他今日精神抖擞，声音宏厚有力，若不是江宁早知道这位大臣撺掇萧赞仪收拾其余皇子，谁又能想到这位看似纯臣的薛尚书心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在平阳侯府待久了，江宁也看懂了些青州的格局。太子殿下自幼受萧帝与薛皇后教导，又早早获得了监国的资格，无疑是登上宝顶的不二人选，谁人也没有办法撼动他的地位。只是薛家不满足，薛家将自身所有的荣华富贵系在太子殿下身上，薛尚书又与朝中诸位大臣不和，若太子登基有什么差错，薛家的情况可就大不如前了。

    听说薛皇后很是不满意云笙嫁进平阳侯府，特别还是太子与太子妃一力促成，萧赞仪在薛尚书处受了几句训诫，太子妃则在皇宫里受了几日责罚。这事也是贺兰家的人来平阳侯府时私下里说给云笙听的，只是江宁恰好听见。之前江宁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太子殿下对平阳侯府有敌意，可后来太子主动将云笙领到岐凤阁，他肯让平阳侯府与云家联姻这让江宁有些看不懂，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是太子妃真心疼爱云笙。

    云笙也是个好姑娘，她在侯府颇受江宁冷遇，可她依旧是每日侍奉太夫人，做好一个夫人该做的事情，并无半点不妥。她在侯府中的种种，她既没告知云府也没告知太子妃，就连太子妃请她入宫去，她也未有半分哭诉。

    这让江宁很是愧疚。

    那夜他们去看过云斯，不久云斯就死了，云笙刚刚好起来的病又重了三分。江宁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他原谅了云家，心中也感动于云笙的真性情。

    只是仅仅是感动而已，他能放下血海深仇，可他和云笙之间总觉得有些说不出口的隔阂。

    江宁实在无法将云笙视为自己的妻子。

    “致和，致和……平阳侯……”

    江宁听见陛下唤他，才发觉自己刚刚又出神了，急忙跪在地上应话。

    薛卫道：“不知刚刚侯爷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金乌使者多次提及侯爷，侯爷竟然也没个应话。”

    江宁将头低的更低。

    好在唐晓出来解围，道：“谁人不知金乌与我朝不和，侯爷实在想不通金乌使者又是提出和亲又是请求侯爷出兵是何意图？”

    “臣实在想不明白。”江宁顺势说，“金乌使者急忙入关不知所谓何事？”

    萧帝笑笑，倒也没有责怪江宁，而是让他站在一旁。

    金乌使者站在殿中倒也有几分从容不迫的意思，也未将唐晓的挤兑放在眼中。为首的那人身形修长，眉眼温润中又带着几分杀伐决绝的武将气，他正是金乌国主颇为倚重的镇南将军荀术。

    荀术今年二十多岁，出身武将世家，只可惜荀家一脉单传。国主不忍心将让荀术征战沙场，给了他一个镇南将军的头衔掌管南疆事宜，实则在南疆带兵与西海国作战的事金乌另外武将世家杨家。

    荀术出使东鹤也是国主的意思。

    西海咄咄逼人，金乌别无依靠，只能向西海的宿敌东鹤国求助，为表诚意，特意将国主的亲meimei长柳公主嫁到东鹤来。

    长柳公主长相可爱，一双眼干净清澈，一看就没有经历过什么人心算计。此时她也站在殿上，安安静静听着荀术与萧帝说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萧帝并未将这样一个小国来的公主放在眼中，他对荀术的说辞心中有疑，道：“贵国虽是小国却多武将，那些武将世家用兵神出鬼没，西海在南疆多年都未讨到过便宜。朕并未听闻今年西海在贵国得了便宜，为何国主今年提出和亲的想法？”

    “正如国主所言，鄙国乃是小国，西海在南疆多次挑起战乱虽凭借运气平息下去。可战乱生灵涂炭，陛下也无法恢复百姓生计。西海实在可恶，扰我百姓安宁多年，陛下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陛下知贵国也受到西海侵害多年，与其单打独斗，不如联起手来将西海制服。”

    “使者这话未免托大，鄙国与西海的战端起于百年前，百年时间仍未停止战乱。就算两国联手也未必能敌西海。”萧帝摆摆手道，“使者远道而来，想来还未细细看过青州风物，不如先在青州住两天。朕这几日事情多，只能把西海的战事往后推推。使者不会介意吧？”

    荀术从容一笑，按下正要说话的长柳公主道：“早听闻贵国青州风物一绝，既然国主肯留臣子们在青州停留几日，臣子们心中感激不尽。臣子们来时国主便是忧心不已，怕是打扰国主处理国事，贵国是大国，处理的杂事也比金乌要多上许多。有些事于金乌是泼天的祸事，于国主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既然国主美意让臣子们在青州休养，臣子们定然好好在青州待着，静候国主召唤。”

    金乌使者来了一队人马，除却江宁在城门外看见的那几人还有几位女子。今日上朝来的三人，两男一女，一是荀术一是长柳公主。剩余一位男子面无表情站在殿中半日并未说半句话也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在跟着荀术退出殿外时经过江宁身侧，他抬眼看了看江宁，便安安静静退出殿外。

    下朝后，江宁急忙拉住唐晓问：“使者身后跟着的那位公子是侯爷的旧相识吗？”

    唐晓看看来来往往的官员，急忙捂住江宁的嘴巴将其拉至一旁道：“金乌和我朝是什么关系？什么旧相识不旧相识的，如今陛下尚未决断，你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去可如何是好？”

    江宁点点头，承认自己莽撞了，又问道：“可那位小公子退出殿时特意看了我一眼，他若不是侯爷的旧相识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