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无以定度

    “小萨啊，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

    林源习惯性地搂着温蕾萨的肩头，在她耳边带着笑意呢喃道。

    温蕾萨靠在林源的肩膀上，仍然是心中不解，回想起方才的画面，不由得低声道：“可是刚刚你说话的样子好可怕，那两位官府的统使都很畏惧你，而且你向来，都不是不说假话，说到就一定能做到的吗？”

    “对于你，我当然坦诚真意可是对于外魔，我又何时说过我始终不做虚假呢？”

    林源搂着温蕾萨肩头的那只手，顺手便是向头发抚摸过去，笑着解释起来：“毕竟我方才所要对付的烨冕副使，并不值得我以真诚相待，若是与他这般狡猾老道的恶徒n，始终表里如一的话，要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那可实在太难这兵不厌诈之计，看来小萨你还是没有学到家。”

    “那烨冕一家的亲眷们，我知道他们是无知且无辜的，我的本意，也并非真的想要加害于他们。”

    林源此刻像是一位谆谆教诲的老师，对温蕾萨道出自己的想法：“方才烨冕死意已生，已是表现出强烈的抗拒，若不以烨冕最为珍重的事物作为要挟，此事便不可能在继续深入当然了，如果他真的连自己家中亲者也不顾的话，我倒是会因此感到头疼。”

    温蕾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也就是说，你刚才只是吓唬那个烨冕副使？”

    林源亦是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无论烨冕他在于家中亲眷与否，我都不会伤及无辜者，这与我梅门的宗旨相违背，只不过恶人还须恶人磨，我若是表现得比他更为凶恶阴厉，他自然会怕我虽然他大概猜得到我有可能只是在诈他，但他却不敢赌，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让他放弃所有的抵抗了。”

    “这是为什么呢？”

    温蕾萨眨了眨明亮的双眼，疑惑道。

    在于她看来，但凡是敢于行大恶之徒，道德条律对于他们来说已不再是一种n，而成为无所顾忌的肆意妄为者，故而才敢做出妨害社会百姓的行为。

    “因为他有n，所以他便会有弱点。”

    林源此刻不仅仅只是做着分析解释，而更是对于芸芸众生的一种定义：“七情六欲，世间众魔皆会有之只要一个魔族对于某些事物越是在意渴望，内心便越是有难以割舍的珍稀之物你我亦是如此。”

    “而这世间，也不会存在有大善大恶分明的魔族，尽管我们魔族向来以品性之恶所著称，可是在于帝都之内，你又何曾亲眼见过哪位魔族不顾一切地摧毁和破坏？”

    这也是林源对于魔族的改观所在，所谓“恶魔”，大概是因为魔族天性本劣，而形象狰狞可怕，在于其他种族面前，显得尤为恐怖，加之种族对抗、利益争夺之故，传于人类的口中，便是以“恶魔”来定义了。

    魔族固然也是也“恶魔”来自称，但“恶”之一词的发音和含义，乃是所向无敌、强大的意思，而并非有太多关于魔族品性的解释。

    “尽管在于魔界悠悠岁月的历史之中，出现过许多暴虐残忍的魔王，可至少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对于坚定的拥护者、又或者是血脉亲缘都有着他们最为友善平和的一面对于烨冕的家眷来说，他可能是一位体贴的丈夫、慈祥的父亲，但对于那些受他设计所消陨的恶魔来说，他无异于世间最为狠毒的魔鬼。”

    林源不由得想到了魔后，在于敌国风闻之中，魔后这位魔界至尊大概算得上最为无情嗜杀的魔王，但凡敢有抵抗而不降者，皆是湮灭于魔后的惊天手段之中，数百上千万的军伍，便是沦为冤魂亡灵。

    而这些魔族军伍之中，大多数乃是被帝国强征入伍的年轻恶魔，其中又会有多少恶魔真正愿意面对于不可战胜之敌，而做着无畏的牺牲呢？

    虽然他们也许知道，向阿加雷斯帝国投降，可能会保全性命，但两军对阵，叛逃退怯之兵，却是会在第一时间死于将领统军之手，而为了家中亲眷，更是退不得、逃不得。

    而魔后对于帝国之内的子民，则是宽容恩泽有加，帝国之中十之的魔族子民，皆是对于魔后爱戴崇敬，视作神明一般的偶像。

    这其中的是非，又岂能以简单的善恶评判魔后之为。

    林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发散思维，而淡然道：“你只须明白，对于恶者，他越是对什么事情感到恐惧害怕，你就给他尽可能的安排上这方面的手段就是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若是他们行恶在先，而我们以恶治恶，那我们岂不是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了吗？”

    温蕾萨自有良好的思想教育，所以林源这般粗暴的手段，她有些难以接受。

    “小萨你的想法很好，可事实却并不能如同你想象得那般美好啊”

    林源捏了捏对方的鼻子，笑道：“你只有表现得足够凶狠、足够强大，才能够震慑天下群魔，令他们不敢为非作歹，对于真正的恶者，他们可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你又何必拘泥于仁义道德呢？”

    “我并没有什么震慑天下群魔的想法，我只想听你的话就好了。”

    温蕾萨有些懵懂，而表现出她没有太大渴望的想法。

    “我说的这些，小萨你不必一时强求理解，只要你经历多了，便能够明白其中的涵义”

    林源望着温蕾萨此刻的模样，便是微笑起来：“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温蕾萨能感觉林源似乎将什么东西隐藏压抑得很深，但对方对于自己，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关切和温暖。

    只不过在于另一处，却没有梅门这般平静祥和。

    尽管散落在棋盘角落边缘的一枚小棋子并不起眼，但这枚棋子无故消失了踪影，作为幕后的对弈者，自然是不可能忽略掉这棋局中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