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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有个吊桥,虽然剧组的人很少利用,但村民经常走。有个人从吊桥上吱吱呀呀走了过来。借着明亮的月色,阮落认出来这道人影正是江子豪。 阮落前天几天在网上看到,有人在三甲医院“精神科”目睹到过江子豪。他现在应该在医院才对。 但江子豪比鬼怪好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为了找自己。 但向下的路被江子豪堵了,往上走,他也不一定跑得过他。江子豪人高马大,热衷锻炼,阮落相反,身材细弱不说,也不爱运动。 “你怎么在这儿?”阮落借声壮胆。 “我在这儿等你。”江子豪笑笑。 “我约了华哥,给他拿东西。他在下面等我。你要不要一起帮他拿?”阮落暗示江子豪,他并不是一个人。 “好啊。”说着,脚步忽然加快。月光下,江子豪手里cao着把刀,向阮落冲了过来。 阮落拔腿步跑,但脚底打滑,一屁股坐了下来。江子豪已到了跟前。阮落一侧身,跳进了旁边密林,依靠树枝与灌木来抵挡江子豪的发疯。 “江子豪你疯了。你这样是真要坐牢吗?” “坐牢?你以为我怕?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笑话,你知不知道,在医院里,那小些护士背着我,对我指指点点,我的事业也毁了。你说我没事?我本来是天之骄子,现在成了个大众笑柄.....我和周霁本来门当户对。我为了他,早向我爸妈出柜。” 阮落被绊倒在地,脚也扭伤了,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有些人总是要把自己的恶,自己的渣,自己的坏,找出各种理由:我是因为迫不得已,我是因为爱不所得,我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然后迁怒于他人。自己把自己洗白,甚至旁观者都会因为那些恶仿佛有原因,有理由,也跟着一起替受害者原谅。 可是...... 阮落怒道:“你自己所作所为,为什么要让无关的人承担。你喜欢周霁,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去追他,你即便是个疯子,也是个胆怯自私的疯子,只敢欺负看起来好欺负的人。” 江子豪嘴角勾了笑:“对。我就是个疯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疯了,我把你杀了,最多也就坐几年就出来了。” 江子豪一刀过来,阮落手里摸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正中他脸上。但江子豪丝毫未觉的样子,一刀刺了过来。阮落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那把刀就在自己眼珠上方不到几毫米的位置悬着。生死一刻,激发了阮落的潜力,那把刀再未上前。僵持了会儿,阮落已没力气了,江子豪的刀落了下来,阮落头在偏,刀刺在了地上。 阮落摸起一块石头,再次砸了下去,正中江子豪的头部。江子豪身子一歪,从阮落身上滚了下。 过了一会儿,或者是一分钟,江子豪眼眼睛往上一翻。阮落手一软,不会死了吧。 阮落去拍江子豪的脸,江子豪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掐住阮落的脖子,同时,那把刀再次到了眼前。 这次阮落没有刚才那么幸运,阮落只来得及闭眼,但等到的,并没有刀刺入的冷利疼痛,倒是一声重重的闷响,同时身上一轻。 阮落睁开眼睛,江子豪莫名地倒在离他不到几米的地方,头歪在一边,血流了脸头满脸,他似乎看不见了,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胡乱挥着刀子。 阮落也精神高度紧张,嗓子发干,眼睛倏地四下看看。渺茫的月光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黑黢黢的参天大树,以及茂密的灌木。 “谁?”阮落哑着声音问了声。耳边似乎有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裴不度? 这一刻,阮落没心没肺,没皮没臊地单纯高兴了十秒。刚才能把江子豪掀出去那么远的,只能是裴不度了。 他没有死,他不是黄皮子精,他刚才救了自己? 但下一刻,阮落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黑暗之中,像是踩着树枝,发出轻微的响动。阮落头皮猛地发炸。裴不度是没有脚步声的,他的到来只是一阵衣摆撩起的轻风。 “谁?”阮落想起了裴不度之前所说:这里有些落崖的村民,会变成鬼魂四下游荡。 当那道影子踩着枯枝败叶,从一棵参天大树现身时,阮落手里捏了几张雷符扔了出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东西,希望有些用处。飞出去的雷符,啪的一声燃了起来,在黑暗中炸出几朵火光,四下飞舞,如同一只只飘飞的火蝴蝶。这些流光星火中,映出一个人的身姿。 如果说阮落对神仙有过想象,那么眼前这人已到了他想象的极致。 他也看过几部掀起惊涛骇浪的仙侠剧,有白衣胜雪的师尊,有如同谪仙般的天官,有俊朗不凡的天师....但和这人相比,凡俗得一身烟尘气。 这人拢着绛红色的衣袖,头发半绾半垂,姿态随意风流。青黑的眉目,被浮在四下燃烧的符纸照亮,勾勒出明明暗暗的光影。光影中鼻梁弧度优美,下巴清瘦。 有一两星符纸的火光落入眼睛,他像是双眸都在燃烧,让他出尘的气质中,又带着一丝莫名妖冶。 至此,阮落读过的仙侠小说男主有了脸。基于对美的尊重,阮落的心脏礼貌地咚咚乱跳了十来秒。 只是这身衣服,以及这个高瘦的身材,让他心里浮出一个名字。 “裴不度?”阮落不确定地叫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