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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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朝辉和郑钰铭对看一眼,这么说来,风险就在后天了。 “怎么了,两位知事觉得不妥吗?”魏慎见楚朝辉和郑钰铭对视后就不再说话,心里有点疑惑,这一大早来找他,就为了问归期?问了归期又一言不发,这举动太古怪。 “文宰大人,请屏退左右,在下兄弟有要事相商。”郑钰铭站起来朝魏慎慎重一揖。 魏慎眼睛来回扫视郑楚两人,发现两人脸色严肃。 “侍者!”魏慎把侍立在门外的侍者喊进来。“你去院门守候,谁也不要放进来。”这位侍者是魏慎的亲信。 “即使公子进来,你也要拦一下!”楚朝辉忽然补充。 魏慎眯眼看了楚朝辉一会,才转头对等候的侍者吩咐:“如果公子进来,你一定要大声通报。” 魏慎已经明白郑楚两人今天找他,是不想让公子光知道。 “到底有什么事?两位知事如此神神秘秘?”魏慎等侍者站到院门旁,亲自把房门关上,转身看着郑楚两人。 “我们兄弟二人建议文宰回程改变路线。”郑钰铭轻声说道。 不能向公子光和魏慎暴露在王都布下的耳目,又不能让达城使团走原路回去。郑钰铭和楚朝辉商量了半宿,决定从魏慎这里下手说服,商量的过程是在楚朝辉又搂又抱又啃的动作下完成。 “你们发现了什么?”魏慎神色一凛。 “刚到王都,我们从市井上听说了一件事,离王都南方五十里的地方有大股匪人出没。” “有这事?”魏慎一愣,使团到了王都,他也派人在城内打探各种消息,他派出的探子,没听到人们议论南方匪迹,原来在王都的暗探,对这事没重视,以为是普通窜匪,跟达城没有关系。 公子光一行到了王都城后,王都百姓已经不谈论匪人的事,因为虎贲去剿匪过两次,每次都没有找到,王都的老百姓都认为匪人已经流窜到别处去了,匪人出没已经不是新闻。如果不是余奎在王都注意一切风吹草动,郑钰铭和楚朝辉也不会知道有异常出现。 “这股匪人人数很多,他们抢劫过往商人只要钱财,不害人性命,好似不怕商人报告给王庭知道。虎贲两次剿匪都寻不到人影,这些匪人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那匪人的所作所为,仿佛在有意告诉别人他们的存在。从这些迹象来判断,在下认为他们不是真正匪人,是有人装扮成匪人。” 楚朝辉和郑钰铭商量的结果就是,想法引起魏慎对匪人出现的怀疑。魏慎把公子光当命根子,只要威胁到公子光的地方,魏慎都会想尽办法排除。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魏慎脸色阴沉。 “往南方走的只有我们达城和西侯。”楚朝辉相信魏慎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其中隐藏的奥秘。 房间里一时间没有声音,过了半饷,魏慎才说道:“我会请太子派遣护卫护送我们回达城。” 郑钰铭和楚朝辉相对视,魏慎果然如他们所猜测的,第一时间向太子昭求援。 “文宰大人!”楚朝辉声音缓慢:“去年公子和文宰曾帮太子解过大围吧?” 魏慎点头:“不错,去年公子向两位问计,用两位提供的计谋解了太子的危机。” “这次进京,在下没感觉到太子对公子有多感激。”楚朝辉声音里有意露出不平。太子如果心存感激,怎么着也会私下会见表达感谢。可是太子昭连侍者都没有派出一个到行馆慰问,只有吴文宰派人来表示了一下关心。 “太子有顾忌吧。”魏慎这句为太子辩解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勉强,太子昭的为人,魏慎很了解。 “在下认为,那股装扮的匪人正隐匿在我们回程的必经之路等候,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公子。按道理公子对谁都没有威胁,除非有人想太子有意外,想越过公子登上继承人宝座。文宰心里应该明白这人是谁。”楚朝辉觉得,能把达城经营得不错的魏慎,虽然没有大才,至少是个明白人。 “漪姬还没有死心!”魏慎失声惊呼。 楚朝辉一直观察的魏慎的脸色,魏慎的表情,可以看出魏慎对太子昭也没有好感。“我们百慕国有个故事,很有寓意。” “哦,什么故事?”魏慎一愣,楚朝辉怎么忽然说到故事上去了? “有位渔翁,看见一只张着壳晒太阳的河蚌。一只鹬鸟飞过来伸嘴去啄河蚌的rou。河蚌连忙把壳合上,紧紧地钳住了鹬鸟的嘴,两个谁也不肯放,渔翁见状,便把河蚌和鹬鸟都捡回去了。” “什么意思?”魏慎猛一抬头,眼里闪着光芒。 “我觉得公子比太子贤能多了,他才应该当吴主!” 魏慎盯着楚朝辉和郑钰铭看了良久,这两人一副坦然。 “你是说我们做渔翁?” “不错!只有公子做了吴王,公子才会真正安全,不然以太子昭的心胸和气量,公子总有哪天一不当心就会招祸!”魏慎最在意公子光的安全,楚朝辉已经拿捏住魏慎的七寸。 “是啊,公子心无城府,待人一片赤诚,唉”魏慎想到公子光眼中不容沙子的君子脾气,不由苦笑。 “我们兄弟俩希望跟随明主,想一直辅佐公子。”楚朝辉向魏慎表忠心。 “公子得两位大才,幸甚!”魏慎看着眼前两个出类拔萃,心里升起一股豪气,他亲信里面没有大贤大才之人,在达城都是靠他一人苦心经营,感觉很吃力,如今有郑楚两人相帮,魏慎起了帮公子争夺王位的心思,他的公子光最应该做吴国一国之主。公子光做了吴王,魏慎就再不用担心有谁来伤害到公子光。 “在下建议不要惊动太子,我们悄悄改道,避过这次祸事,回到达城勤练兵马。漪姬和太子之争,如果漪姬失败,我们有强兵,太子需要达城拥立,以后对达城也会有顾忌,公子会更安全。如果太子失败,我们便拥立公子,相信到那时,会有许多大臣封主站到我们这边。对付名不正,言不顺的漪姬母子,我们定能成功。” 公子光是第二继承人,名正言顺,跟漪姬有利益冲突的贵族会主动投靠,遵循祖规的封主也会选择站在公子光这边。 “不错!这法可行!”魏慎顺着楚朝辉的思路一想,感觉把握非常之大,他现在已经希望漪姬能斗倒太子,让他的公子光站到争斗舞台上。 “那么走什么路回达城呢?”魏慎眉头皱得厉害,从吴王都回达城只有一条大道,要躲过漪姬伏兵的追杀,难道要翻山越河吗? “文宰大人!我们兄弟早已想好对策,就等大人定夺。”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郑钰铭松了口气,连忙献上回达城的新路线。 三人在房间密谋了一个时辰,才把所有计划确定下来,三个人不约而同选择隐瞒公子光,因为让公子光知道的话,他只会跑到吴王那里去揭露漪姬的阴谋,在公子光心里,扳倒漪姬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三个人才在房间商定好计划,就听得院子外一片嘈杂声,在院门守卫的侍者急急忙忙进来通报,许国名士王颉在行馆大门外求见。 “去禀报公子了没有?”魏慎很兴奋,名士上门拜访,说明公子光贤能。 “不是求见公子的,是求见郑知事和楚知事的。”侍者边说边瞟了下魏慎。 “”魏慎脸上笑容顿住,人显得有些尴尬。 “文宰大人!我们兄弟能入名士之眼,更能彰显公子是明主。”郑钰铭怕魏慎的小心眼再发作。 “是魏慎气度低了,请两位知事不要见怪!”魏慎看着郑钰铭小心解释的模样,忽然感觉自己心胸狭隘了点。 这两人在尽心尽力为公子光打算,自己却总疑神疑鬼,以现在两人的名声,随便投靠王都哪股势力,那股势力都会打开大门迎接。现在两人非但没有攀高枝的心,还一心一意为公子光谋划,自己实在不应该再有他想。 王颉带着十几位门徒站在行馆院门外,门徒身上都背着包袱,背后有三辆装满行李的骡车。 “颉和门徒今天就要离开王都去赵远游,临走想恳请两位先生让吾等再次聆听仙音。”王颉并没有进行馆院门,只是站在门外朝郑楚两人深深一揖。 “请两位先生让吾等再次领略仙音!”王颉的门徒跟随老师动作,都弯身作揖,朝郑楚两人恳求。行馆周围的老百姓听清王颉的要求后,也齐声高呼,一时间,行馆周围响起一片请求声,远处闻听消息的百姓都往行馆四周汇聚而来。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视一眼,楚朝辉对着郑钰铭轻点了下头。 “钰铭对先生的见解非常敬佩,先生行走各地,心系天下黎民,面见君主,为百姓申呼,先生是贤良!”郑钰铭先一通夸奖王颉。“钰铭和兄长愿为先生演奏,愿先生主张早日在大秦实现,让大秦百姓早日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王颉重复着郑钰铭的话,双眼大放光彩。“郑知事人如其音,品洁世间独有,王颉景仰!” 王颉说完,便席地坐在行馆院门外,他的门徒依次坐在他的身后,周围百姓见状,纷纷跟着席地而坐,行馆围墙外空地霎时就被王都百姓坐满。 悠扬振奋人心的龙鼓篆音再次响起,音乐从行馆院墙内飘散向王都上空,行馆周围,除了音乐声,再无其他嘈杂声,小商小贩自动闭紧嘴巴,站在原地倾听,大人抱住小儿,捂住小儿嘴巴,就怕不懂事的小儿会发出啼哭会打断仙乐。行馆围墙外的大树爬满要看楚朝辉舞剑的百姓。其中一个年轻后生,怕刚从集市买来做求婚贽礼的大雁发出鸟鸣,便把大雁塞进袖口之内捂住。 郑钰铭有意延长演奏时间,原本只有七分钟的乐曲,现在演奏了十分多钟。音乐奏完,王颉如梦初醒,他从地上爬起,向着院门内行了大礼,然后便站起身,一路高诵诗文,领着门徒转身离开行馆,向城门走去,继续他的周游之路。 王颉走后,行馆周围百姓才站起身,发出议论声,赞叹这种从未聆听到的美好音乐。一位站在树下被龙鼓篆音感动得直抹眼泪的小商贩,忽然感觉头上一疼,一只大雁从他头顶掉落。 “异哉!大雁听仙音听得入神,尽然忘记飞行掉落!”小商贩指着地上的大雁大声惊呼。旁边的百姓围过来到他面前验证,果然,地上有一只还在轻微抽动的大雁。 就在人们对这大雁议论纷纷,树上还沉浸在篆音余韵中的后生,还不知道自己袖中的大雁已经掉到了地上。 大雁听南埠知事演奏听呆,从天上掉落的奇闻,迅速在王都流传开来,流传越广,版本内容越发生变化,到最后变成了,大雁飞经王都上空,听到优美的音乐,看到正在行馆院内弹奏的南埠郑知事,被郑知事的俊美惊呆,忘记摆动翅膀,跌落地下。 从此,郑钰铭得来“落雁”的代称,被王都百姓称为“落雁知事”。 第 68 章 丰收节一过,各地封主陆续进王宫向吴王辞行。北侯第一个告辞,第二天就离开王都返回他的封地。公子光在丰收后的第二天,带了达城的贵族们到吴王寝宫,跟吴王告别。 “父王!”公子光跪爬到吴王身边,把头埋在吴王膝盖上流泪。这次离别,不知道下次相见要到什么时候。 “光儿!”吴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眶发红。“好好经营封邑,早点聘配姬女,为孤多生男孙。” “光知道了。”公子光低垂着头。 “去吧!”吴王一挥手,轻轻推开公子光,起身离开软榻,转身背对公子光。 “孩儿就此拜别!”公子光冲着吴王后背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站起带着封地贵族离开王宫回行馆,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启程返回达城。 公子光跟吴王告别时,姜大夫悄悄进了王宫面见漪姬。 “夫人!一切都准备妥了。” “增加的两百家兵到庄园没有?” 楚朝辉不肯为漪姬所用,他和郑钰铭的名声在王都越来越响,让漪姬更加觉得要除掉公子光一行。原来为了对付公子光一行八十几人的使团,在姜大夫门人封地庄园安排了三百精壮家兵藏匿。现在因为楚朝辉和郑钰铭的出现,漪姬让姜大夫增派了两百。 “到了,昨晚就到了。”姜大夫的封地私养了三千精兵,挑选出精兵强将,就准备将公子光一行一锅端。 “蔚山使团,一个都不能放过。”漪姬现在的面目不再温柔,而是显得狰狞。 “夫人放心,五百对八十,有算对无算,蔚山使团不会有人活到后天。”姜大夫胸有成竹。公子光明天早晨出王都,估计下午到达埋伏地点。 王都西城门的守卫听到鸡叫去开城门时,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在城楼里。 “见过司马。”虎贲守卫连忙上来行礼。 “今天你们放假,这里由本司马的亲兵亲自守卫。”西城司马手一挥,放了这些下属的假。 “遵命!”几个虎贲白得一天假,个个心里高兴。 西城司马等虎贲守卫走后,让亲兵打开城门,自己坐在城楼里盯着楼门,他今天要确定蔚山君一行从这城门出去。 鸡叫时东方天色才放亮,起早进城的是卖农产品的农夫,出城的则是收了夜香的粪车,都是稀稀落落了。一直到太阳露出地平面,进出城门的人才多了起来。西门司马在城楼瞭望口,盯着进出通道眼睛一眨不眨。 太阳升起,王都城的居民大都起床出门,都城里人来人往,开始热闹起来。一队马车从城内慢慢驶来,周围百姓看到后开始欢呼,嘴里喊着‘郑生’、‘楚生’,那是蔚山达城使团的车队,四轮马车为蔚山使团独有,王都百姓看到四轮马车,就知道是哪里的车队。 西城司马趴在城楼瞭望口,张大眼睛盯着车队。不错,五辆四轮马车,一辆都没有少,人数也差不多,马匹也没有少,不但没有少,还多了三匹骏马,那是楚朝辉在王宫比武获得的奖励。现在楚朝辉正骑在棕红马上,郑钰铭骑着白马紧靠在他旁边。另外一匹黑马被楚朝辉献给了公子光,这匹黑马被一位侍者骑着跟随在公子光马车旁。 达城贵族除了郑钰铭和楚朝辉骑马外,其他贵族都坐在四轮马车内,西城司马透过马车车窗的蒙纱,隐隐看到身穿黑衣的公子光。 西城司马心里默默清点人数,骑马和坐在马车上的人数在四五十人,四轮马车内因为车厢遮挡,看不到人影,不过按可乘坐人员计算,应该在二三十人,这跟使团人数大致相符。 西城司马码算了人数后,不由放下心来,这队人马,出了西门,就要踏上不归路了。看着俊美的郑钰铭,气宇轩昂的楚朝辉,西城司马觉得实在可惜,这对璧人,五、六个小时后将成为两具插满箭支的冷冷冰冰尸体,实在让人心生感慨。 蔚山达城的车队在西城司马和王都百姓的目送,缓缓出了城门,驶上了往西南的大道。西城司马在城楼看不到车队的影子,才从城楼下来,吩咐亲兵看守城门,自己骑马去向姜大夫汇报。 西城司马走后一个时辰,一队艺人从城外进来,这群艺人有男有女,目测有四、五十人,艺人好似比较富裕,有好几匹马,马外表比较难看,身上马毛这里少一块,那里秃一块,马身上的颜色也是乱七八糟,不过马的外表虽然邋遢,但看起来很健壮。 艺人们从西门进城后,没有在王都城内逗留,而是穿过王都城,径直出了北门。离开北门走到一处树林僻静处,有个少年带着几人驾着好几匹马车等候在那。 “思中,卫青带着公子没遇上什么吧?”说话的打扮是女人,声音却是男音。 “没有,大人,卫青领着公子已经走远了。”少年正是霍思中。 “我们也快走,估计四五个时辰后,等不到人,他们就会反应过来。”楚朝辉伸了伸腿,他又曲腿扮成了一位老者,脸上除了一把花白胡须,还有大把皱纹。 “把东西扔了,都上马车,速度往东北方前进。”郑钰铭捋了下假发,翻身骑上一匹灰不溜秋的脏马,这匹灰不溜秋的邋遢马就是他的白马。 跟随郑钰铭和楚朝辉的是公子光的侍者、虎贲。公子光和魏慎,已经带着达城贵族跟着卫青化妆成商贩,从北门出了王都。 听到郑钰铭吩咐,众人也不言语,一个个把伪装丢弃,全部上了马车,跟着郑钰铭、楚朝辉和霍思中的马后向东北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