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康斯坦丁（一）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贝尔格莱德卡莱梅格丹古堡上，那经过千年风雨依稀可见的印记在无声述说着，那个紫色帝国的强盛，昔日繁华已是过眼云烟，只有远处的萨瓦河水还在缓缓流淌，今日天公不作美，雾霭朦胧的雨帘与烟卷因燃烧而飘出的轻烟混在一起，在空中构成了一副奇诡图案。

    寒来暑往，秋去冬藏。连续热闹好些年的地球总算清静了许多。无论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的地主富豪，还是兢兢业业每日努力工作的平民百姓，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谛。

    也就是去年卡玛泰姬魔法学校发了一条公告，学校从校长负责制改为了教授负责制，学校今后的日常管理教学将由教师组成的管理委员会统筹管理。没过几日地球魔法界又传来了坏消息，纽约至圣所的丹尼尔·德拉姆大师在围剿美国墨西哥湾海地深潜者的战斗中不幸牺牲，安吉拉·道森大师拒绝继任纽约至圣所，而是远走南极。

    地球魔法界龙头卡玛泰姬的这次换人风波很快就被外星文明亚尔夫海姆光精灵初访地球的消息给覆盖掉，再没人提起。

    近两年来，除去九大王国各种族的陆续首访，人类社会真可谓是太平祥和，国安家康。

    贝尔格莱德城郊，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修道院隐藏在山林河谷间，若没有地图指引，恐怕就是最老练的驴友都会在旅行中将其错过。

    烟雨朦胧间，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穿着很朴素的修行长袍举着一柄雨伞站在修道院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能在有“巴尔干之钥”的贝尔格莱德存在到现在，而没有亡于那四十次的战火中，修道院自然有它独到之处，在正教会势衰没落的当下，这样一家传承古老的修道院自然是得到了万般重视。

    在第九次大公会议后，这里就成了基督教各派共同培养魔法人才的秘密地点之一。早先一个直接从梵蒂冈信理部总部打来的电话扰乱了修道院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同样是在第九次大公会议上，天主教会的信理部改组，直接负责全基督教派的宗教法庭，新信理部的首任部长仍然是那位被教众私下称为“红鲱鱼”的胖主教。梵四之后这个略带嘲讽的绰号便再没有人敢提起，对面这位在卡玛泰姬都有一席之地的“灰袍牧首”，整个宗教界都有着深深敬畏。

    小雨连绵，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眼看山间雾气越来越大，老嬷嬷已经开始担心即将来访的客人能不能找到前往修道院的道路，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要是连这么简单的混淆法阵都没法破解，她还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学生托付到他手上，就算他有着信理部那位大人物的介绍信也不行。

    老嬷嬷脑海中各种想法正在发生激烈冲突，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名满身邋遢不修边幅更胡子拉碴的沧桑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嘴里还叼着一根已经烧到滤嘴香烟，显得很玩世不恭。

    “没想到萨瓦神父会把入口修的那么远？我更没有想到修道院居然是建在里世界，结构这么稳定的半空间拿来当学校，教会果然永远都是这么的财大气粗。”

    被突然传来的语声一惊，但老嬷嬷也是位见了人世沧桑有故事的过来人，她很快恢复常态，欣然施礼说道“一切皆是主的赐福。快请进，康士坦丁法师阁下。”

    …

    …

    附着一层薄薄水气的地砖，纤尘不染。接待室里除了一张同样上了年纪的木凳木桌便在无他物。

    找了半响也没找到烟灰缸，康斯坦丁只得把抽尽的烟头收回了衣兜里，就在他低头在点一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柔弱的嗓音。康斯坦丁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洁白修女服的修女正站在门口，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嬷嬷们不喜欢烟味，可每次来这里的客人都烟不离身，我们只能想出这种笨办法，请您理解。啊~您好……我是艾琳，目前还在跟随嬷嬷们实习。”

    “康斯坦丁，约翰·康斯坦丁。”

    …

    …

    刚一记事，艾琳修女就被父母送到了教会，修道生活清苦而单调，而这次她因梵蒂冈一纸调令，离开了几乎拥有自己一切记忆的地方。不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在中途搭载的出租车上，她都显得那么的拘谨胆怯，除去在修道院的初次见面，旅途中两人几乎没再做任何交流，就算是在布加勒斯特因时间关系留宿时，二人都是靠着默契在交流，对于这位被梵蒂冈指定派来打下手的实习修女，除了名字康斯坦丁也只知道她是乌克兰人，仅此而已。

    一大早两人便从布加勒斯特换乘前往此行目的地，特兰西法尼亚。因为那座需要康斯坦丁前去调查自杀事件的修道院却恰好坐落在属于特兰西法尼亚地区的卡佩西亚山脉里。

    特兰西法尼亚，传说中的吸血鬼故乡，作为欧洲有名的“战区”，在这里狼人与吸血鬼间的厮杀是被允许的。

    自卡玛泰姬宣言后，世界安全理事会严令禁止各类人种族在普通民众间进行复仇血杀，若双方实在有无法化解的冤仇就到“战区”去，在哪里只要不把天翻了过来，就没有人会来干涉死活。

    当然，作为被各国默许存在的“战区”，对于那些恰好生活在其中的普通民众自然是凶险万分，在经过这些年的筛选淘汰，除了实在家庭困难已经放弃希望的落魄户，如今生活在“战区”内的普通人类要么是远道而来妄图一夜暴富的淘金客，要么就是做着超级英雄梦的热血青年。

    身为卡玛泰姬出身有执照的驱魔师，康斯坦丁自然用不着小心谨慎，在边防安检士兵敬畏的眼神下，康斯坦丁收起身份证件领着艾琳修女来到了一座临近山区的偏僻小镇。

    整个镇子上的行人都神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清楚的将“别惹我”三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相比之下反倒是一脸矜持的艾琳修女是小镇上的异类。

    一名变了身的狼人坐在屠宰铺前，大快朵颐的吃着牛腿，而这个屠宰铺的屠夫却是吸血鬼。

    察觉到身后艾琳修女的情绪，康斯坦丁转过身轻声安慰道“野蛮的狼人不再动不动就生吃人rou，自诩优雅的吸血鬼也开始从事这样一些比较接地气的生意，不用紧张艾琳，就算是在‘战区’，没有理由他们也不敢轻易杀死一个普通人，我们的世界变化太快，几年前我甚至不敢想象我会去卡玛泰姬学习魔法。”

    一边说着康斯坦丁带着艾琳来到了镇中心，在这里镇中心不再是教堂，而是一家挂着歪歪扭扭牌子的酒吧，写着酒吧名字的木牌上满是风干了的呕吐物，也不见人打扫。

    捂着鼻子，艾琳修女脸色有些苍白，她柔弱的跟在康斯坦丁身后，仿佛不太愿意进去。

    “就算清洗干净第二天也会再粘别的什么奇怪东西，索性酒吧老板就不打扫了。放心，我来过几次，酒吧老板对她工作的环境很在意，没有人敢在里面闹事。”

    说完，也不等艾琳修女有所反应，康斯坦丁就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两人一起走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