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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回到了他第一次和宋师亲密接触的那辆马车里,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宋师让他下来。 他当即就愣了一下:“什么?” 宋师:“先下来。” 宋书:“……哦。”下来就下来,我本来也没想继续。 前世……不,他其实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前世,因为那一切在他重新睁眼的一瞬间就像是一场梦,梦里所有的场景都变得模糊而空洞,只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激烈地冲撞在他心头,就好像只是他那么一闭眼之间产生的幻觉。 但宋书不敢去赌——他宁愿相信那是真的未来会发生的事,他宁愿再多给自己上一层保障。 衣柜下的柜子“咔哒”一声被打开,宋书从里面摸出一套像手链一样环在手腕上的银针,用衣袖遮住,再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这都是宋师曾经亲手送给他防身的武器,但他在靖康王府被保护得很好,很少有用到的时候,干脆就用个柜子锁住,专门珍藏起来。 蒙尘多年、从未见过血的刀刃依旧闪着寒光,看得出材质上好,连刀柄都刻着极其精美的花纹,细看像只漂亮的小猫。 宋书从刀面反射的光里看见自己嫣红的脸:药效还没解。 他轻轻笑起来,舌头抵了抵牙尖,想起他还曾给这把匕首起名“不见雪”,笑得就像刀柄上那只懒洋洋的猫,瞳孔里反射出潋滟的光泽。 希望它不要在今天破了不见血的旧例。 第7章 沉思 “二公子现在还没出来。”…… 宋师常年不回王府,他的院子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的院子名“世轩阁”,就在宋书的万书斋隔壁,再往前去一些,就是靖康王的“青铭楼”,但他先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他回来的时候院里的下人都在,他吩咐说要端冷水去洗澡,几个丫鬟对视一眼,也不敢问什么。 宋师在浴房里冲了顿冷水,大冬天地差点冻成狗,好歹头脑清醒了下来。又让人换了热水进来,从木桶边缘踩进去,重新泡了顿热水澡。 丫鬟们本来要服侍他,但宋师不喜欢洗澡也被人看着,想起宋书院子里就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干脆吩咐说:“以后院子里只留洒扫丫鬟和一个小厮就行,我洗澡也不必进来服侍……退下吧。” 等人都走了,宋师才躺在浴桶里勉强放松下来,趁着这短暂的空闲,从头痛欲裂的脑袋里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 这具身体传输给他的记忆简直可以分为两个极端,十七岁生辰之前和十七岁生辰之后,从翩翩公子潇洒风流的少年变成了心胸狭窄嫉妒成疾的小人,连情绪都极度两极分化,宋师对于前一部分的记忆更能融合,甚至在他脑海中如鱼得水,没有丝毫排斥。他猜测可能是人设没崩之前的原主性格和他很像,这也是刚开始吸引他把文看下去的一个点。 而后一部分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像是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来隔岸观火,除了情节发展,宋师对此没有任何共情。 宋师从浴桶里抬起手臂,在雾气缭绕中看见自己偏于小麦色的皮肤和肌理分明的小臂肌rou,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即便穿越也没有改变的八块腹肌——其实是六块,有两块还不太明显。 原主从小跟在师父身边习武,常年风吹雨晒,跟京城里好吃好喝细皮嫩rou的公子哥们一点也不一样,这种肤色属实正常,至于腹肌…… 原来快要有八块了,但十七岁之后直到现在,如果不是他习惯放养徒弟的师父时不时还会督促一句,估计他连轻功怎么起脚都能忘得一干二净,六块腹肌没有消失变成啤酒肚,实在得感谢他强硬的身体机制——怎么作都作不肥(废)。 这跟女生里总有那么一些人怎么吃都是吃不胖的小蛮腰差不多的道理。 宋师在心底感慨了两句,他从穿过来开始脑子始终都是混乱的,现在才能称作冷静下来,勉强接受了自己莫名其妙就穿了书的事实,并且开始思索怎样才能回去,如果回不去,又该怎样扭转剧情发展。 原著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渣攻最后都死了,都是被宋书手刃的。那么已知结局=死亡,凶手=宋书,原因=作死,求现在这个宋书到底是上辈子的傻白甜还是下辈子的黑莲花? 宋师:“……” 他想掀桌,他拒绝回答。 不管宋书是傻白甜还是黑莲花,宋师的结局都是死。 这是什么世纪难题!我不会! 不对不对,换个思路,重来一遍。 已知结局=死亡,凶手=宋书,原因=作死,求怎样才能苟活到最后? 答:方法有三:一,抱大腿。 二,抱大腿。 三,抱大腿。 得出最终结论的宋师:“……” 这应该也不是很难。 如果宋书还是个傻白甜,他现在重新继续对他好,以“哥哥”的身份摆正位置,宋书最后不会被他故意带去的刺客一箭穿心,他也不会被最后关头黑化彻底的宋书反手一刀直接原地升天陪葬,如果运气不好回不去,说不定宋书会因为主角光环,甚至连带着他这个“哥哥”一起庇护着顺利活到大结局。 这是最圆满也最简单的方法,前提是宋书要有这个前置条件:他还没重生,这是第一世。 如果宋书已经黑化成了一朵黑莲花,也同上,只要作出对上一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对(bao)他(da)好(tui),那么宋书很有可能会有些迟疑要杀他的计划——他毕竟是宋书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而上一世的那一切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