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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师叔把我养大的,我总得听她的。而且你之前也确实变了很多。” 宋师缄默片刻,放下手中正在收拾关系图的纸笔:“我记得当年我是为了救你们才昏迷的,这段记忆我还有,听说你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偷偷跑出了山——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冒牌货传输的记忆里,他昏迷的那些天发生过什么事,宋师一概不知,冒牌货醒来后也没有去问景休下山的原因,这些还是师弟师妹们闲言碎语时随口说的,让他听见了,又被宋师从记忆里翻了出来。 景休的神色落寞了下去,他扶了扶斗笠,低头道:“去见……我娘。” 宋师心里咯噔一跳,但面上表情却不变:“你娘是谁?为什么那个时候去见他?” 话说出口,宋师便觉得问得太多了,但景休看上去并不在意,他只是情绪有些失落,手指不安地在木剑上轻轻摩挲着:“我娘……她叫白岚。” “师叔说,她年轻时是大周京城三璧之一,与芳贵妃齐名,我小时候待在她身边,记忆里一直在跟着她到处流浪,后来师叔把我带走了,我就没见过她。” “我和她长得不像,问过师叔——师叔和她有些交情——师叔说这是因为我长得更像我爹……至于我爹是谁,师叔也不知道。” 宋师:“……”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 景休说:“我只在她身边养到十岁,对她的记忆其实不深,那天她突然传信要见我,要我避开师叔,偷偷和她见面,说她想要去一个地方,我以后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她想叫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宋师:“所以你就去了?” 景休低头:“……所以我就去了。” “那最后见到人了吗?” 虽然口头上这么问,但宋师其实已经对景休母亲的身份有了猜测,而景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半晌才盯着地面哑声道:“她说的没错,后来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宋师心想,不,你们前两天才刚见过一面。 景休说自己十岁时被灵湘修士带走,无悯也说过,她养景休养到十岁大,后来景休出事,是在十四岁。 那也就是两年前。 两年前,无悯大师出现在天光寺,接任上一届方丈,逐渐开始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 她和景休说的“想去一个地方”“以后永远也找不到了”“最后一面”,兴许是因为她从此就要常居佛寺,身侧伴随青灯古佛,才会耐不住思念想偷偷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她果然是景休的母亲。 宋师由景休这几句话能推测到许多,当年她带景休四处流浪,也许是家境贫穷,最后实在养不起孩子,托付故人能帮忙将其养大,然后自己一个人继续流浪,四年后进了天光寺,成了名镇一方的无悯大师。 她不敢见景休,是心中有愧吗? 听闻无悯为人算一卦便是千金难求,宋师一开始还疑惑过无悯和灵湘修士的交情难道这么好,几年前帮他算离魂之事,几年后又给他一一解释,竟然全都不要报酬。 原来当年那场导致后来产生连锁反应的事情,是因为她的一封信而间接导致的。 但他师父说白岚是曾经的三璧之一,可无悯看着虽然长相清秀,却并不算绝世美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天后,灵湘修士回信,这回鸽子直接飞到了宋师手里,他正跟杨川在护城营的演武场上约架,周围三三两两围坐着士兵,不管谁打中了谁都要起哄叫好。 宋师往后下腰,下了一半便躲过了杨川的拳头,余光瞥见鸽子飞过来,抬脚一踢,被杨川双臂格挡在身前。 宋师借力往上跃,伸手抓住了鸽子,随后顺势翻了个跟头,落地时伸手阻拦住了杨川的动作:“行了,不打了。” 杨川不满,他拧了拧手腕:“怎么就不打了?宋哥,你这就没意思了,二公子走了你的魂也跟着跑了?不至于吧?” 宋师“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一脸“你瞎说什么”。 他抓着鸽子转身往场下走,并没有把杨川的话放在心上,挥手道:“我有事,让景休陪你来。” 杨川顿了顿,更兴奋了。 站在演武场旁边的景休:“……” 又牵连无辜! 宋师选择性无视了景休幽怨的目光,他进了营地的休息地,从鸽子脚上取下纸条展开来看。 灵湘修士给了他一句话。 除离魂之事外,不可尽信。 她没有要提无悯身份的意思,大约是还不知道宋师已经猜到了。 宋师皱起眉,从打开的窗柩处看向演武场,把手里的纸条一点点用内力泯碎。 只能一点点地查了。 二月的尾声卷着风刮过校场,万物复苏,春日盈盈。 三月就要到来了。 又过了没几天,有人查到妙慧是无悯一年前在路边救下的一个孩子,无悯帮她解决了对她拳打脚踢的后娘,给了她一些银子,妙慧便跟着无悯,赶也赶不走了。 无悯将她收作门下弟子,为她取了法号为“妙慧”,这一年里师徒两人其实关系并不密切,因为无悯常年闭关,妙慧也见不了她几次。 但听庙里的小和尚都说,妙慧很听无悯的话,无悯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对自己的师父十分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