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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王失手打碎了手边的酒盏。 满地碎片里流淌着盈盈酒液,像入冬后再未放晴过的天气,黏腻又潮湿。 靖康王于宴席上大怒,拂袖而去。 宋家一出出了两个断袖的事情传出门去,那些打着小算盘想把女儿嫁上门的朝臣们歇了心思,两位事件主人公却都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夜里,宋师抱着他上榻。 壁炉里烤着火,被褥里也暖和。 宋书埋首在他颈脖间,热气酝酿扑在宋书耳边,晕红了他的 白皙如玉的耳垂。 “爹还是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事实摆在这里,他不接受也无用。” 宋书仰首,黑暗里面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也不能总是这样……你太冲动了,这事儿不该那时候说的。” “他自己说的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还说自己不是老顽固,”宋师哼了一声,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腰,“你meimei当初也不接受,现在不也平静了?” “瞒了这么久,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宋书顿了顿,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这句话是在诘问他什么。 黑暗里,他看不清宋师的任何表情。 屋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响了片刻,宋书又突然抬手捂住嘴,把喉间溢出的声音全都压下去。 他断断续续道:“等等……” 宋师不满:“还等?多少次了?到底等什么?” 他皱着眉拉下宋书的手,正要低头亲过去,宋书突然扭头,脸颊擦过他的唇,然后闷咳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他嘴中噗地一声喷出来,滴滴答答溅在了地板上。 宋师吓了一跳。 他慌忙起身,披上衣服点上灯,看见满地猩红的血迹。 而宋书半闭着眼靠在床头,长发垂到腰际,衣衫褪到肩头,颈脖上都是暧昧的痕迹,被褥只堪堪搭在腰上。 分明是一副艳丽的景色,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却带着死寂的苍白,唇边的血丝冲淡了所有奢靡之气。 大半夜他执意要去请大夫过来,好几位太医拎着药箱赶到,睡眼惺忪地为他把脉把了半天,眼神越来越清醒,人也换了一位又一位。 等在一边的宋师早已不耐烦,他焦躁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书气若游丝,仿佛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场景:“他们把不出来的……” “不是问你!”宋师一眼扫过去,直接暴躁地打断了他,“我问的是太医!” 他第一次厉声呵斥了宋书,宋书却愣了愣,然后仿佛看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扬起了唇角,哑声笑起来。 笑到最后他甚至重新咳了起来,终于不用在宋师面前抑制病症,咳嗽声越来越重,宋师立即起身,手足无措地红了眼眶:“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一名太医松开手,退到一边满脸歉疚地摇了摇头。 宋师终于明白,当初宋书为他寻医治蛊毒、却始终找不到治疗方法时的那种无能为力。 直到自己亲身体会,他才能感觉到煎熬和无措。 宋书的嗓子越咳越哑,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征兆,宋师把太医都赶出去,倒了水又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拍背、把帕子递到他嘴边。 宋书又吐了一口血。 血色的花骨朵绽放在雪白的帕子上,刺目又堵心。 “你始终不肯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是不是因为这个?” 宋书缓过神来,靠在他怀里呼出一口气道:“还有……不肯和你亲热。” 宋师心里觉得荒唐又可笑:“你怕我发现?这到底是个什么病?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难道就没有法子能治吗?” “没有。”宋书闭眼道,“你该知道,我会瞒着你,这就代表这病治不了……而且这也不是病,这是毒。” 宋师茫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当初自己中的情毒:“毒?蛊毒?你什么时候中的蛊毒?” 若是情毒该早就解了,难不成是先前的疫病? 可疫病的解药早就有了啊。 “不是情毒,也不是疫病,”宋书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你解情毒前,和你说过,太子府上那位南疆来的医师吗?” 宋师搂紧他:“……是说过,我记得。” “太子要我吃下一种毒药,半年内若不吃下解药,毒性就会发作。因此我若想活,便必须听命于他。” 宋书微笑,“他以为我会因此而顺从。可最后先死的还是他。” 论起狠心来,宋书不比洛放差。 宋书的手落到他腰间那块玉佩上,那是宋书几个月前送给他的保命符,而今早就沾上了宋师的温度。 “太子府被抄后我去搜查过,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解药。那位南疆医师告诉我,这是南疆国师所制的毒药,”他呢喃道,“唯一的一包解药在抄家之前,便被洛方文一把扬了。” “如今想来,当初无悯大师说的血光之灾,大约便是你的情毒。” “情毒不解,死的便是你了。” 宋师抓住他的手腕,颤声说:“可毒解了,会死的是你。” “也许是你那帕子在我身上待久了,没了你的气息,不算你的贴身之物了。又也许……需要亲近之人才能化解的血光之灾,便是这个意思?” 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