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闻神明
苏云一向自认为铁石心肠，然而在外人看来，他往往就是个心软的好人。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软磨硬泡，终于得到苏云同意的金发雀斑妹子欢呼一声，飞快凑到苏云面前，面对苏云轻微颤动的一对猫耳，和一只猫尾巴，激动得无以复加。 “你轻一点。” 苏云一脸无奈，这是他人生当中第几次被发好人卡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轻易答应人，收集到的好人卡都可以凑一副扑克了。 他这么想着，眼睁睁看到，金发雀斑妹子的右手离他的头越来越近…… 碰到。 耳朵一颤，好似激起一股电流，直通浑身上下，令他周身一颤。 “哇，好怀念的手感！”金发雀斑妹子惊叹道，回头望向一个人，“蒂亚，快来摸摸看！” 苏云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一脸羞赧，亚麻色长发及腰，长有一双和老人同样天蓝色，却相比之下无太多智慧色彩的，宝石般的眼睛的妹子，十分内向地摇头，拒绝了金发雀斑妹子的邀请。 “真的和记忆中的猫咪一模一样啊。”金发雀斑妹子说道，看得苏云嘴角一抽 妹子，你是不是一转眼就忘记了，你答应我只有你一个人摸，而且只摸一下？ 金发雀斑妹子大概确实忘记了。 她见名为蒂亚的少女缩在后方，扭捏不肯过来，干脆跑过去拉过少女，生拉硬拽一般，强行把少女拉到苏云面前。 “快摸摸，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很想要摸摸传说中的猫咪么。”金发雀斑妹子怂恿道。 少女为难，慌乱而包含歉意地看苏云一眼，便迅速将目光瞥向别处，努力收回被雀斑妹子抓着，被迫伸向苏云猫耳朵的手，似是被逼急了，终于说出一句话“我，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无视雀斑妹子的挽留，噔噔噔跑开，消失在一对摇晃的帐帘中。 雀斑妹子呆呆地看着她帐篷的方向，忍不住嘟囔道“什么嘛，明明是你说很想摸摸看的。” 她顺手摸向苏云的猫耳朵，却摸了个空，一愣，回头一看，苏云已变回正常人类形态，一脸微笑。 “不好意思，我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诶，可是——” 雀斑妹子懵懂，下意识想挽留，苏云却快步走回老人的帐篷。 他不是很喜欢没有契约精神的行为，比如雀斑妹子这样，说好的只有她一个人小小摸一下，却刚上手，就立刻把另一个人也喊过来。 本来，只要事先跟他说明一下，他十有八九都会允许的。 苏云内心轻叹一口气，进入帐篷，首先入眼的，便是仍然在冥想的老人，干瘪而松弛的老脸上，挂着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据说冥想这种事情，本来是必须要孤身一人，待在一个幽静无人的场合，但那是十几年前，现在形势非常恶劣，学会在任何时候都能尽快进入冥想，是每一个法师最基本的素质。 苏云没有上前打扰老人，而是在地面坐下，也进入冥想。 冥想的时候，会获得一种平淡而令人心悦的快|感，那是一种足以融化心灵的宁静祥和，让人的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好像在对这个世界报以善意。 不过如老人一般笑得如此明显的，还是在少数。估计是终于极有可能带领人类脱离苦海，重建新世界的美好愿景，让他心生无尽的希望。 一天，一夜，再次睁眼，老人已经精神奕奕。 “你醒了。”老人对着苏云笑道。 冥想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当做进入睡眠状态，就连普通人在睡觉时，都有极其微小，近乎于零的几率，不由自主进入冥想状态，因此用“你醒了”做冥想结束时的打招呼，不算失当。 “嗯，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苏云说道，站起身，一点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枯坐，而双腿麻痹的迹象。 毕竟冥想时，以太会进入身体，顺便活化一下被压迫的双腿，不算难事。 “是啊，你的状态也很不错。”老人笑呵呵道，也站起身，习惯性拍拍屁股上的灰，说道，“走吧，他们也大多醒来了，我们优先把热气球做出来，等到所有人都苏醒后，再将他们的记忆恢复。” 四天前老人施展的记忆屏蔽魔法，需要征得被施法者发自真心的同意，而在昏迷中，虽然昏迷者本人看似没什么意识，其实大脑仍起最基本的防护功能，几乎没可能同意魔法的侵入。 二人并肩走出去，在外面，所有醒着的人都已经齐聚一堂，兴奋讨论关于热气球的一切。 看这副模样，苏云觉得，或许热气球的记忆不恢复，对他们来说也没差了，反正他们对热气球的了解，都比四天前要详细的多。 施大魔法恢复，只是尊重他们的记忆而已。 “安静！”老人说道，浮空岛上立刻鸦雀无声—— 昏迷者的鼾声还是有的。 老人释放魔法，屏蔽掉帐篷内的噪音，轻咳两声，说道“今天，徘徊于我们头上的秃鹫暂时远去，但它仍然在觊觎我们，准备伺机而动，侵袭我们罗米亚，人类最后的希望。” “但是，秃鹫暂时远去了，当它再回来时，说不定会惊讶地发现，那些被它视作食粮的人，如今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去了哪儿？或者说，我们将去哪儿—— 天幕！悬挂了一块暖玉的天幕！ 我们要去摘下那枚暖玉，把它带回地上，融化死之冰凝结而成的冰海，拯救被冻结的大地。 我们将是最后的救世主！” 老人说着，众人听着，苏云也听着。 老人说得理所当然，众人听得理所当然，苏云却感觉有一丝奇怪 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者说西方人类。似乎并不尊崇神？ 这么多天了，他从未见过，谁人捧着一本赞美神明的书籍虔诚祷告，哪位在危难之际，不向神明请求帮助…… 而现在，老人的一番演讲中，也是如此。 直接将自己众人定性为救世主，而非神明的使徒…… 苏云低头沉思，总感觉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