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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川在桃林中缓缓穿行,他顺着记忆找到了自己化形前寄居的母树,那是一棵在桃林中显地极为普通的桃树,既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漂亮的,但却萦绕着一种极为温和宁静的气息,让人站在树下就觉得心旷神怡。 恍然间,陆浅川仿佛看到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在树下缓缓弹奏乐曲,他姿态闲适优雅,气质绝然出尘,偶尔有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轻飘飘地拐了个弯,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陆浅川眨了眨眼睛,发现眼前的场景并没有消失,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母树用幻阵留存的影像。 他没有打断母树施法,而是选择在一旁静静地观看。 那男子弹了一阵之后,身体逐渐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就在陆浅川以为影像到此就要结束的时候,男子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在弹琴,而是在树下擦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剑。 斩魂剑。 陆浅川在心里默默念出那柄剑的名字。 传言明华仙尊曾铸有一把本命剑,可叫人身死魂灭,是无数修士忌惮的存在。 毕竟修为越高的人对rou/体的依赖程度越低,在遇到致命危险时,很多修为高深或身怀异宝的人可将魂魄暂时脱离自己的rou/体,以求一线生机。但斩魂剑却可直接将修士的灵魂捣毁,让对方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这如何让人不忌惮? 但好在明华仙尊似乎从来没有祭出过那把剑,或者说,他的实力太过强大,从来有人能逼他祭出自己的本命剑。总而言之,斩魂剑属于传说中的存在,很多人甚至真的以为那只是传说。 但陆浅川见过,甚至还把玩过。 铮 一声剑鸣将陆浅川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抬眼看去,才发现是一捧颜色艳丽的花瓣从天而降,洒了斩魂剑一身。 斩魂剑似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竟然对它做出这般赤/裸/裸的挑衅,更没想到它的主人会撤开周身的灵力屏障,任由那捧花瓣落在了它的身上。 已经生出剑魂的斩魂剑不由得震/颤起来,似是生气又似委屈。 “他嫌你色彩单调模样丑陋,才要给撒些花瓣充当装饰。” 明华仙尊安抚着他手中的剑,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淡然,口中说的话却让在一旁观看的陆浅川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人竟然在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解释的用词还那么扎心。 果然,斩魂剑在听到自家主人的话之后,颤得更委屈了。 陆浅川笑着笑着,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起来,他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朵格外鲜红的桃花被簇拥在枝头,它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荧光,还将柔软的花瓣扭成各种形状,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了自己对斩魂剑的嫌弃。 毫无疑问,刚才那捧花就是它撒出去的,而明华仙尊竟然对它纵容至此,任由它在自己面前胡闹。 这样毫无底线的包容,熟悉得令陆浅川无处是从。 画面一转,那仙尊手中的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本薄薄的书,陆浅川凑近去看,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有的只是不断流转的淡淡金纹,显然,这是一本只能用神识读取的“天书”,明华仙尊缓声读着,雅致的嗓音清朗如玉,听起来很是享受。 听了一段,陆浅川分辨出这是一本佛书,这明华仙尊是在给树上的小桃花讲经。 可惜小桃花并不领情,他从枝头飘落,稳稳地落到明华仙尊的头顶,紧接着一道稚嫩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仙尊仙尊,这佛经你都给我念过几百回了,我们换一本书念好不好?” 仙尊对他无礼的行为并不在意,他收起手上的书,耐心地解释道:“这本佛书玄妙非常,等你能全部背下了,我便不再念了。” “天书”上的经文非常人能窥探,即使有幸听得大能的口述,大多数人也都过耳即忘,即使能记住一小段都是天大的造化。 “那我要是将上面的经文都背下了,仙尊就给我念别的书好不好?” 明华仙尊将小桃花从头顶摘下,然后放在自己的掌心,承诺道:“你若背下了,我自然不必再念了。” 小桃花很高兴,一字一句地背了起来。它背的很慢,偶尔还得停顿一会儿,但明华仙尊却很耐心,并不出声催促。良久,小桃花终于将一本经文艰难地背完,它开心地在明华仙尊手心蹦蹦跳跳,似乎很是得意。 明华笑得无奈,却也并不打算食言,他问小桃花想听什么,小桃花说了一个话本的名字,那话本在外界风靡一时,他曾听杏妖说过一段,从此念念不忘,可它与杏妖关系不好,又不像对方那样出入自如,想要听话本,自然只能寻求明华仙尊的帮助。 仙尊点了只石妖去寻话本,寻来之后,对着小桃花说道:“仅此一次。” 小桃花开心地连花瓣都弯了起来,它胡乱地答应着,兴致盎然地在仙尊掌心听起了话本。 母树留存的影像都是曾在这棵树下发生过的场景,其中大多是一些平平淡淡的日常。陆浅川对这些场景并无印象,这应该上次梦境中并未涉及的画面。 陆浅川忽地想起自己在第一个梦境中看到的场景,那时的他直接从一朵小桃花化成了人形,还恬不知耻地钻进了明华仙尊的怀里,显然,那个时候的小桃花妖已经有了化形的能力,但却似乎并没有经历过九重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