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与子倾山河在线阅读 - 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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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文政顿了下,他威严地瞪了温白一眼。

    温白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坚决要求:“我们退吧…先退了,之后再想办法。”

    四周弥漫着血腥味和烧焦味,常文政云淡风轻地转身,他胸口已被鲜血浸湿,鲜血还在不断地从胸口涌出,温白手忙脚乱地按在他的胸口,两人脑门上均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常文政眼睛里满是温白从未见过的桀骜不驯,他丢开了弓箭,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剑,玩笑似的问温白:“温白,你见过老子大开杀戒吗?今日给你掌掌眼。”

    说完,他缓缓拉开了温白的满是血迹的手:“你找机会突围出去。”

    “你说什么胡话!”温白蓦地吼道:“你想让我当缩头乌龟吗?”

    “哈哈哈哈…”常文政仰天大笑起来,豪气冲天道:“好小子!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温白握紧剑柄,两人一起冲入敌军中,温白虽然略显生涩,但杀伐果决之意已然出现,常文政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心里很是得意,他没看错人。

    常文政虽然身负重伤,却仍然所向披靡,倏地,一个趔趄,常文政跌落在地,一柄剑直直地刺入了常文政的身体中,温白失声叫道:“舅舅——”

    温白想过去常文政身边,但被人纠缠着,他心烦意乱,防不胜防地被人刺中了肩头,温白一个后踢,把那人踢翻,一剑封喉。

    常文政想要站起来,可失血过多,终是站不起来,更多的剑刃刺向了常文政。

    “不要——”

    “舅舅——”

    “舅舅!”

    温白疯了似的砍着人,血花四溅,他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可终归是敌人太多,温白怎么跑都跑不过去。

    他浑身是血,表情狰狞,第一次上战场,温白就明白了什么叫生死无常。

    常文政半跪着,吐出了一大口血,摇摇欲坠地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胸口鲜血喷涌不断,他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通红,眼睛鼓鼓的,仿佛要崩裂出来,他喉咙里冒出了低低的笑声。

    四五个人警惕地围着常文政,常文政笑闭,微微闭上了眼睛,几个人面面相觑,突然,常文政猛地站了起来,持剑一个利索地转身,“唰——”

    五个人捂着脖子应声而落,脖子处的动脉喷涌着鲜血,几个人抽搐着,挣扎着,仿佛脱了水的鱼在地上扑腾着。

    常文政解决了几个人后,将剑插入了地里,摇摇晃晃地靠在了剑上,勉强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惨死的弟兄们,他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仰天长叹:

    “老夫死不足惜!然,郢国将亡矣——”

    语罢,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在温白眼中,四周一切被放的缓慢,常文政就像是一棵大树,从根部被砍断,缓缓落到地上,惊起一地尘埃…

    “啊——”

    温白崩溃般地大叫,他狠狠地将剑刺入敌人身体里,直到对方不动,温白才松开手。

    他连忙奔向常文政,看到常文政了无生机的面庞,温白泪水骤然滑落,他无力地跪下,颤抖着双手去触碰常文政。

    温白哭的涕泗横流,偶尔流出几声哽咽,语无伦次道:“舅舅你、你看看我…舅舅,舅母…和表哥还在等你…”

    温白抱着常文政的遗体,哭的声嘶力竭,他胸口大恸,觉得一切是假的,可这切切实实的锥心之痛,怎么会是假的?

    莫将军找了过来,看到了这幅景象后,他重重地跪下了,泪水涌出:“将军!”

    温白手足无措地哭着,莫将军不忍心地劝道:“二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山上吧,已经有兄弟突围出去了,敌人很快就再来了。”

    温白哽咽着和莫将军一人一边地架着常文政的尸体,带着剩下的弟兄回到了山上。

    回到山上后,将士们知道常文政牺牲了,群情激奋,都要冲下山与那群土匪决一死战,被莫将军安抚住了。

    温白止住了哭泣,乖乖地守在常文政身边,拿着那块鹰面令牌,失神地打量着。

    莫将军走了过来,商量道:“公子,你要休息下吗?”

    “我不累。”温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现在是六伏天,尸体要快些火化才行,这也是舅…将军的意思。”

    莫将军点头:“我去安排,不过二公子还是该休息一下,还不知要等几天。”

    温白理解地点了点头:“辛苦莫将军了。”

    熊熊火光之中,常文政面色安详地睡在里面,和火色融合在了一起。

    他结束了他干戈动荡的一生,火光将百十个将士的脸映的通红,他们同时弯腰作辑,声音响彻云天:“将军一路走好!”

    温白心中感慨,生活在如此重情重义的环境里,怪不得舅舅心地如此纯粹,走的如此磊落。

    温白眼睛通红,在心里默念:“舅舅,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节,将军走好

    第103章 以身为饵

    又过了一天一夜,山上基本已经山穷水尽了,去城里搬救兵最快也得三天,万一山下敌人再进攻,那不真完蛋了。

    温白轻轻叹了口气,几个副将还在讨论着应对的计划,温白也插不上话,两天没合眼了,还是没有丝毫倦意,温白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舅舅就这么没了吗?敲了敲手侧的骨灰盒,温白才肯定,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