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杂役房找人
王明渊笑得合不容嘴，门口突然有卫兵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脸慌张的结巴道：“王。。。王大人，门口有。。。有人找。” 王明渊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呢？ “谁啊？”王明渊止住了笑声。 卫兵想起门口那人出示的钻石手牌，牙齿不停的打架：“苏。。。苏将军府上的官爷，带。。。带着将军手牌。” 杨修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我老大天下无敌，棒打李敢，枪挑霍去病。一定会打上门来，要你们好看！” 王明渊飞起一脚，嘴里冷笑着：“你老大要有本事，就拿一块将军手牌来！” 说完，他跟着卫兵，匆匆往前院赶去。 杂役房虽是公家的建筑，但是级别较低，用来建房的钻石也最碎，比地面的碎钻大不到那里去。 不过房屋建造的错落有致，前院后院泾渭分明，最前面的大门之上屋檐宽厚，门槛极高。 门前一对钻石狮子，两边挂着大红灯笼，屋檐上的金字匾额，应有尽有。 胡云腾大刺刺的坐在门槛上，翘着二郎腿，手里举着钻石手牌不停的晃荡，嘴里喊着：“里面的总管，别装大爷了，大爷在这呢！” 一个卫兵低头哈腰的站在一旁：“黑虎大人，不不不，是黑虎大爷，您稍等，院子有些大，王总管马上就过来了。” 胡云腾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马上？什么马这么慢，耽误了我家将军交代的事情，它赔的起吗？” 王明渊远远的听到大门口的抱怨声，一边疾跑，一边挥手：“大人息怒，小官王明渊前来报道。” 胡云腾侧头望向这位杂役房的总管，那厮笑得挺开心，就是两只眼睛小了点，笑起来像老鼠，眉毛也不怎么好看，又短又粗，真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话，也就是“贼眉鼠眼”了。 “小王，这牌子你验一下真假。”胡云腾没功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把钻石手牌丢了过去。 王明渊那里敢接苏武的手牌，双手像是捧着烫手山芋，恭恭敬敬的递了回去：“不敢，不敢，大人您拿出来的，肯定是真货，货真价实，货真价实。” 胡云腾收好手牌，双手侧着一抱拳：“听说你们这里的人拉弓能力不强，文章倒是写得不错，本官奉苏将军之命，寻找一名能说会道的士兵，等飞将军生日之时，能写上一篇不做的骈文，小王，你把杂役都叫过来，本官要好好挑选。动作要快。” 胡云腾本想直截了当的让他把新来的杂役叫过来，但是仔细一想，觉得不妥。 圣旨里的事情，知道的人颇多，自己这么直接要人，杂役房里多半会起疑心。 即便不起疑心，也会觉得这位新来的杨修身份古怪，到时候四处一传播，李敢上门来要人，就不好办了。 不如变个说法要人。 王明渊说了句稍等，很快就将杂役房里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前院，除了绑在十字架上的杨修，嘴里依旧塞着黄瓜。 胡云腾一个个的瞧过去，发现院子里的士兵形色各异，气质却有相通之处，都是细皮嫩脸，文质彬彬，一个强壮的大汉都没有。 这也难怪，杂役房的筛选要求如此，招来的人力气都不会太大。 一圈看下来，三十几号人，并没有杨修，胡云腾有些失落。 长发遮面这个特征用来找人，其实一点都不合适。 所以秦舞阳说他见过这个人，胡云腾内心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里走上一遭。 这一看之下，符合长发遮面的，只有三个人，却都不是杨修。 “都在这了？”胡云腾随口问了句，心里已经凉凉了。 王明渊很狗腿的点着头：“是啊，大人都齐了，素质都不错，您随便挑。” 底下有几个卫兵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后院里绑着一个人，动静很大，在场的士兵大都是知道的。 看到士兵们这个反应，胡云腾脸色一黑：“怎么，好东西都藏起来，糊弄我家苏将军呢！” 王明渊吓得差点就要跪下了，他小小的一个杂役房总管，那里敢得罪苏武这种副将级别的人物。 在龙城，只要苏武发一句话，督军处肯定会把他带回去好好审查。 丢饭碗是轻的，蹲大牢都有可能。 “大人，小的怎么敢欺骗您呢，人真的都到齐了。” 绑在后院的杨修，不是王明渊刻意要隐瞒，而是根本没想起来。 院子里的士兵，见主管都这样了，谁还敢多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前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胡云腾笑眯眯的看向王明渊，一只手指轻轻摇晃，示意自己不相信。 “你再想想。”胡云腾和颜悦色的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 三位阿扎族人非常配合的走上前来，将王明渊团团围住，手中的钻石刀出鞘一半。 王明渊见到这种阵势，反倒镇定了许多，一脸肃容的抱拳道：“大人，杂役房是有名册登记的，您若是不信，我马上去拿出来。” 苏武他的确得罪不起，但如果人家铁了心上门找茬，他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的摆在台面上，以此来自证清白，哪怕最终并没什么用处，也比摇尾乞怜要好的多。 活了上千年，虽然当官不大，官场上的这些事情王明渊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胡云腾没想到这位小官骨头还挺硬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调侃道：“变脸挺快的啊，是藏人有本事呢，还是不信本官会派人搜，万一搜出来，你想过后果吗？” 王明渊心想硬话都说过了，反正是豁出去了，就脖子一伸，大义凛然道：“大人，杂役房真没人了，你要是能找到，我愿罚款三千。” 在王明渊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比罚款更重的惩罚了。 可是王明渊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时候，后院会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姓王的狗主管，来啊，再把黄瓜拿来啊！看老子不把它们全咬断了！” 杨修对王明渊的怨念非常重。 他前世的时候，跟在曹cao身边，是丞相主簿，什么样的官没见过，就算是独眼将军夏侯惇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被一个不入流的杂役官欺负，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黄瓜一吐出，读书人的骨气就上来了，不管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刑法，先骂了再说。 胡云腾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是开怀大笑，笑得王明渊心里滴血不止。 杂役房不同于其他士兵，有打卡饷可以拿，他们只有固定饷。 这三千秦元，他得苦干半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是个活人。”胡云腾指了指后院，对王明渊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他不是杂役房的人？” 王明渊这时早记起了杂役房有杨云这么一号新人，正绑在后院受罚，心里懊悔不已，却不敢撒谎，只能告罪道：“大人，是小的疏忽，把一位犯卒给忘了。”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位新来的笨手笨脚，连衣服都洗不干净，肯定不符合苏将军的要求。” 胡云腾摆了摆手：“这可不一定，人各有才，有些人衣服洗的好，有些人夸人有一套，总得试一试才行。” 王明渊以为胡云腾惦记着三千秦元，只能咬着牙让手下去把人带过来，却被胡云腾拦下了。 “后院又不远，大伙一块去！” 不等王明渊出言阻拦，胡云腾已经一马当先，快步走入了院子。 王明渊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知道丑事是遮不住了，只能听天由命。 在龙城，体罚士兵不是不可以，但必须遵循律法。 比如鞭刑就是合法的，可是塞黄瓜，这肯定不符合规矩。 上头要挑刺，他一定会倒霉。 奇怪的是，胡云腾走到后院后，面对满地黄瓜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依旧保持着笑容。 这让王明渊稍稍心安了一些，跑上前去挡在杨修面前，谄媚道：“大人，这里有些乱，要不去前院，或者我让人打扫一下？” 胡云腾摇了摇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本人黑虎，奉苏将军命，找一位会做贺词的人才，接下来我出题，一炷香的时间，谁做的好，就选谁。” 杨修听到胡云腾的声音，起初还不敢确定，听到后面，顿时笑逐颜开。 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见胡云腾改头换面，而且不上前相认，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也就不出声呼救，静静的待在一旁。 这要换做潘凤，肯定会第一时间高喊一声“老大！”。 胡云腾也早有准备，如果杨修喊出声来，他一定会来个死不承认，可能还会给杨修吃点苦头，来避人耳目。 杨修的聪明应对，让他有些满意，开始出题：“诸位就以《生日快乐》为题，给飞将军祝词，黑熊，开始计时！” 王明渊脑子飞快的转着，可他想了半天，除了生日快乐，健康长寿，万事如意之类的祝词，想不到别的东西。 最后勉强说了句：“飞将军神功盖世，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胡云腾白了他一眼：“要不要加上：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呢！” 王明渊羞愧的涨红了脸，低头不语。 其余士兵交头接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那位给杨修塞黄瓜的士兵，觉得胡云腾一直嬉皮笑脸，看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就说起荤话来：“飞将军老当益壮，该纳妾三百。” 胡云腾笑而不语，对于底层卫兵，他不想说什么，免得失了风度。 那士兵得了便宜继续卖乖：“飞将军箭法通神，一箭双娇。” 杨修的视线被王明渊堵住，耳朵却听得分明，一听是那个坑害过他的士兵，心里怨念骤起。 第一句的时候，他还忍而不发，想看看胡云腾会有什么表现，士兵第二句话一出口，顿时忍不住了。 杨修冷哼一声，开口道：“在龙城开飞将军玩笑，胆子真够肥的。” 王明渊吓得一跳，这要是没有外人在场，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当着黑虎大人的面，岂不是找死！ 他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将士兵打得身体侧倾。 “你个小王八蛋，想死自己死去，别害了杂役房！” 王明渊大声怒吼，一边侧耳倾听着身旁胡云腾的动静。 胡云腾见杨修面露愤恨之色，知道这士兵肯定是得罪了他，就顺势说道：“王大人，咱们在龙城当官，必须忠于郡守，忠于飞将军，刚才的事，请恕我不能代为隐瞒。” 王明渊虽然当的是小官，千百年下来，对官场上的一些事情，了解的非常透彻。 胡云腾说不能代为隐瞒，实则是可以隐瞒的，只是条件还不够。 不然的话，至少也是要上报才对，语气也不会那么和善。 所以王明渊捡起地上的鞭子，对着士兵一顿乱抽：“叫你乱嚼舌头！叫你胡说八道！” 这鞭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看起来软绵绵的，抽在身上“啪啪”作响，没几下，士兵便浑身是血，哀嚎连连。 “王大人，黑虎大人，小的真的只是想答一下题目，没有别的用意，请大人开恩。” 胡云腾眨了眨眼睛，伸出三根手指头：“对了，刚才是谁说的三千秦元？” 杨修是受了点苦不假，但是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都有台阶下。 谈钱就是最好的台阶。 王明渊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一鞭子抽在士兵的嘴巴上，抽得他嘴唇暴烈，鲜血直飙，除了捂嘴哀嚎，再也说不出话来。 之后，王明渊丢下鞭子，对着亲信招了招手：“去，拿六千秦元来，三千记在乔老三的账上！” 亲信怜悯的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乔老三，匆匆的拿钱去了。 杨修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胡云腾的心思，也就沉默不语，开始想着怎么把题给解了，顺带收拾一下那位杂役房的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