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闹大了 王忠发昏迷的时候，说不出这钱财的来龙去脉，现在他醒了，总该是有机会说了吧！可是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王忠发醒来之后，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但目光呆滞，而且还经常独自胡言乱语，一有人接近就马上露出警惕害怕的神色来，动辄就张牙舞爪大喊大叫，表情竭斯底里。 经过医生几次三番的彻底检查，最后只能是无奈地断定王忠发可能是因为跳楼之前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而跳楼后又因为脑部受到剧烈撞击，导致了神经受损，失去了记忆，只是残留了跳楼前的强烈刺激，因此变得富有警惕性和攻击性起来。 医生的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却很明显，说白了包括起来就几个字：王忠发疯了！ 然而，王忠发疯了是疯了，可是他的问题是仍然要查的。 赵斌一方面指示检察机关加大侦查力度，审计局加大审计力度，另一方面又从京城和中海请来神经科专家和心理辅导专家，对王忠发进行治疗和诱导安抚。 赵斌这双管齐下果然有效，城市信用社的问题暴露的越来越多，其中还涉及到信用社多次违规短期转账借款，给一些人用于企业验资和工程投标之用，然后收取高额的利息。 王忠发掌权城市信用社这几年来，如此般的违规转账总金额叠加超过了十几个亿，而收取到的这些利息除了一少部分被王忠发作为奖金发放给了信用社的员工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落入了王忠发的腰包，但是从王忠发的公开账户上，又查不到这些钱的去向。 心理专家的工夫也没有白费，渐渐地，就有风声传了出来，说是心理专家经过各种安抚和诱导，王忠发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另外还从王忠发无意识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又获得了重要的线索，而检察机关正在以此线索展开周密的调查，其中矛头直接指向许多的高级人物。 王忠发疯了是疯了，却成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很多人因此而变得食不能咽，寝不能安！ 赵斌刚刚空降乐云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人算计，之后又因为人生地不熟被人架空，幸亏他及时找到了吕长善这个盟友，又通过某种手段和向明权暗地里达成了协议，才算是堪堪稳住了脚跟。 盐林工业区的成功开发，不但让赵斌维护了他作为党委一把手的尊严，也让一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看到了他的强势，纷纷投靠过来，使得他的地位逐渐稳固了起来。 赵斌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位置稳固之后，自然要秋后算帐，就算不是出于私人恩怨，为了乐云市政局的稳定，赵斌也需要对某些岗位作出调整，剔除不安定的因素，最低限度也是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重大场合发不出声音，伸不了手。 但是，就在赵斌雄心勃勃想要把异己一脚踩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忠发原本在医院好好的，却突然间暴病而亡，由于病发时间是在深夜，谁也不晓得，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经过详细检查，初步断定是因为心脏病发而引起病人的死亡。 尽管赵斌也是久经风浪，城府颇深，但是在接到王忠发死亡的报告时还是直接把手里的电话摔到了地上，然后愣怔了足足五六分钟。 王忠发死了，带来的直接后果可想而知。 王忠发的家人闻讯之后，马上直接到了暖州市政府去控诉，告赵斌和乐云市检察院滥用职权，非法禁锢，连王忠发得了精神病后也不放过，让精神专家和心理专家给他滥用药物，是导致王忠发死亡的直接原因。 死了人，事情就闹大了，暖州市纪委和暖州市检察院直接就派下了人来，赵斌直接就给限制了人身自由，还包括检察院和那些医务专家人员一同接受调查。 虽然赵斌一直都在怀疑王忠发精神病的真实性，因此才指示检察院和公安机关继续监管王忠发，寄期望于王忠发能够暂时清醒从而吐出些线索来，从而能够彻查这起案件。 另外，对于王忠发真正的死亡原因，赵斌也是持有强烈的怀疑态度，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会是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但是到了这个田地，他是黄泥巴涂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百口难辨。暖州市下来人之后，赵斌的所有职务和工作被暂时停止，以便接受调查，这个时候他就是心里有怀疑，也不能随意说出口，更没有了这个权力去找人调查。 而在赵斌被限制之后，对于城市信用社的所有调查也随之被勒令停止。 韩易简直是如听故事一般听了曾庆华把这起事情讲完，其事件的波折诡异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之外。没有想到，自己也就是到了松台来这么几天，乐云市竟然会发生了如此惊人的事件！韩易心里清楚，其实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都是赵斌，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在于发出自己的声音，树立威信，打击政敌。 然而，王忠发的意外死亡，让赵斌的全盘打算全部成为空洞，陷入了深深的被动之中。 而曾庆华打来电话的最主要目的是：“赵斌这次是栽定了，就算是最终查出王忠发的死亡原因不是因为药物所引起，但是此事影响太大，暖州市方面不会就这么偃旗息鼓，一定要有一个交代，无论怎么说，死了人，这事件就不能一掩了之，赵斌最好的结果，也是要被平级调离乐云市，以求得稳定。” 曾庆华最深层的意思没有明说，不过就是不说韩易也想到了，曾庆华最要提醒韩易的是，盐林工业区怎么办？ 盐林工业区是在赵斌的一手支持下才获得了足够的开发空间，而且又签了五年的长期合同。可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时候合同并不是护身符，盐林工业区的开发在很多方面都是需要政府部门的直接协助，赵斌退位，新上来的当家人不知道是谁？对盐林工业区持何种态度？都需要立信公司早做安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关系网 韩易接到曾庆华的电话之后，把事件详情和罗海江做了说明，没有再在中海停留，当即决定马上赶回乐云。 罗海江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有多加挽留，只是吩咐了自己的司机开车送韩易回去。对于罗海江的好意，韩易也没有加以推辞，毕竟这一路回去，起码要六个小时，乐云现在正处多事之秋，总不能拖着一个疲劳的身体去应付。 简单地和金大牙告别之后，韩易坐车赶回了乐云。 罗海江的专职司机是华叔，不过华叔更象是罗海江的贴身保镖，因此没有亲自开车送韩易，而是另外选了一个叫小赵的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理着部队里特有的短发，还保持着部队里的习惯，不怎么喜欢说话，一路来除了简单的几句请示之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 罗海江公司里的几个司机都是和华叔一样，特意从部队的退伍军人里挑选的好手，既当司机，又兼了保镖的作用。不但年轻，精力充沛，开车技术也好，再加上罗海江那辆房车的避震性能好，韩易坐在后座上，几乎是感觉不出有什么颠簸。 在车上分析了一会乐云发生的事情，思想却怎么也不能高度集中，反而是越想越乱，韩易最终还是决定强迫自己先休息。 毕竟只有充分休息之后才能有保存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体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纷乱。 把背后的靠椅放平之后，韩易斜躺了上面，心中默念起老头以前所教的静心呼吸之法，几次三番之后，韩易原本杂乱的心境终于缓慢平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韩易觉得头脑无比清晰，原本心头的那丝紊乱也消失不见。顺手拉开了车窗上的档光板，就看到了道路边熟悉的景象，原来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始进入了乐云地界。 韩易打开车窗，一丝清晨的冷风灌了进来，让他的精神不禁振奋。从窗口望出，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朦胧的亮色，但还不是全亮，灰蒙蒙的，就如同白糊糊的宣纸上被涂上了一层淡墨。 七点钟，车子拐入乐云市区，韩易让司机直接开到了乐云碧辉酒店，在酒店开了个房间让小赵休息，韩易拿出电话来联系了曾庆华。 “曾哥，我已经到乐云了，现在酒店八楼。”韩易对着电话说道。 “好的，你是连夜赶回来的吧？开个房间先休息一下，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再见面详细谈，另外我再约几个人。”电话里曾庆华的声音非常平稳，让韩易听着心安。 “嗯，我知道了。”韩易应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尽全力把它控制在最小的影响范围之内，心焦和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八点五十分，手机的闹铃把韩易从睡眠中惊醒，韩易洗了一把脸之后出了房门，直接上了曾庆华的办公室。 刚进门，就看到邱兴文、方宏、刘善平和吴建昌都已经坐在了那里，让韩易稍感到意外的是，马云天竟然也在场。 看到韩易进来，邱兴文对他点了点头，马云天勉强地咧了一下嘴，笑容里却全无欢喜之意。 说起马云天，赵斌出事对他的影响应该是最大的。 马云天当初由于是意外坐上了经贸局局长的位置，他的资历在整个经贸局里并不是最好的。而经贸局曾经一度是乐云市大小领导们安排亲属的后花园，里面的各个都是有不同的后台，用桃花潭水深千尺来形容也不为过，就连一个打字员都是政协主席的外甥女。马云天在经贸局呆了这么久时间，却一直没能很好地驾驭住经贸局的上上下下。 马云天的手腕虽然不够硬，但他并不是蠢人，相反，马云天是正宗的省城大学毕业，头脑见识都是上等，不过是在多年机关的磨练之后，才逐渐变得缩头缩脚，圆滑了起来。 赵斌空降乐云市之后，马云天就动了心思，在经过短暂的试探后，就果断坚定地靠到了赵斌的身边，更是在盐林工业区的成功推动上不遗余力，做出了不少的成绩，深得赵斌的欣赏，原本赵斌是打算在明年的人代会上推荐他为乐云市的副市长，现在这一切，恐怕都要变成空洞了，也无怪他会这么一副表情。 “今天让大家过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谈一下盐林工业区今后的开发计划。”邱兴文担起了会议的主持，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由于乐云市近段时间一系列的变动，我觉得有必要提早做好准备，以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染指盐林工业区的开发。” 曾庆华开口说道：“盐林工业区是立信公司和市政府签了开发合同的，而且还是五年的合同，立信公司也按照合同投入了相当的资金，无论是程序上还是cao作上都具有法律保护，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最怕的就是有人会在暗地里使些小手段，阻挠或者干扰工业区的开发进程，从而迫使我们的开发计划搁浅或者停止。” “你们这么说，赵书记是真的有麻烦了？”马云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焦急地开口问道。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吧！”曾庆华说道：“老马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初盐林工业区要启动的时候，我们是受了多少的阻挠，现在赵书记出了事，那些牛*鬼蛇神还不趁机跳出来闹哄闹哄！” “要说赵斌真的就这么下去了，现在下这个决断还是为时过早了……”邱兴文沉吟道。 马云天被邱兴文的话激起了希望，连忙问道：“邱老板的意思是，赵书记这次会没事？” “有事没事的还不好说，但是赵斌也是在政坛打拼了多年的人，关系网络都布置地很好，再一个，你别忘了赵斌身后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赵斌就这么被打压下去。” “是啊！”马云天闻言眼睛一亮，“赵斌是暖州市党群副书记郭敬平的得意门生，郭书记是不会看着事件发生而置之不理的，只要有郭书记出面，赵斌就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这次王忠发死亡，是因为意外的原因，又不是违规严刑逼问所致，要处理的话，也只是处理检察机关工作没有到位，对犯罪嫌疑人看管保护不严罢了。” 马云天说着话，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他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在场的人听，倒不如更象是给自己打气。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邱兴文蹙着眉头道：“不错，郭敬平是老书记，在暖州的威望确实可以，赵斌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且他这次外放赵斌到乐云，我看也是存了培养自己心腹的想法，不过郭敬平的年纪已经大了，在书记这个位置上呆的年头不会太久，所以赵斌才会这么心急，急于启动盐林工业区计划，就是希望依靠出色的政绩在郭敬平退居二线之前能够再上一步。” 邱兴文的一段话，让马云天的心又吊了起来。 “还有，这次的事件明摆着是两个势力的博弈。”邱兴文继续说道：“赵斌为什么查王忠发？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最想查的还是杨景宏。可是你想想，杨景宏身为一个常务副市长，连市长都不是，他又有什么本钱能够拿来和赵斌这第一把手抗衡？我看杨景宏的背景没那么简单，他是另有仗恃。” “那依邱老板所见，郭书记这次会不会出来帮赵书记说话？”马云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郭敬平是一定会出来说话的，但是事件最终究竟如何处理，还是要看暖州市党委政府的态度。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肯定会有人出来反对，到时候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数。我倒是真希望暖州市政府能够从大局安定的角度考虑，从而继续让赵斌留任，不过我们不是组织部，呵呵，这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邱兴文见气氛过于凝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邱大哥，你说杨景宏的背景不简单，你的意思是杨景宏在暖州市上头里有人？”韩易在边上听着，若有所思地问道。 “据我的了解，杨景宏和暖州市副市长杨丽微的关系很不简单。”邱兴文说道。 “杨丽微？他们都姓杨，难道他们是亲戚？”韩易问道。 “亲戚倒不是，这只是巧合罢了，不过杨景宏却确实是认了杨丽微作了干jiejie。杨景宏是当初在省城党校学习的时候和杨丽微认识，当时的杨丽微还是暖州市土地局的局长，不过此人长袖善舞，和暖州市市委领导以及省城的官员都有密切联系，杨景宏于是瞄上了这棵大树，刻意接近，因为都姓杨，又都是暖州人，杨景宏便趁机攀上了杨丽微这个关系。不久之后杨丽微从局长的位置上升任暖州市副市长，主管城建工作。对于杨景宏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弟杨丽微也是很照顾，杨景宏顺利升任乐云市常务副市长，除了仇万坚帮他说话之外，杨丽微的作用是其中的关键。” 马云天听到邱兴文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杨丽微在暖州市关系通天，不但市委领导对她另眼相看，而且其他的诸如公检法城建等单位无不关系密切，有这么个人物横在那里，赵斌这次的事情想轻易摆平，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调查 “如果杨景宏身后的背景真是杨丽微，这事还真的是有些棘手了。据说杨丽微当初在暖州市旧城改造的时候，和郭敬平曾发生过争执，郭敬平最后拍了桌子大骂杨丽微，说她是为了政绩不顾民生，这事情在暖州市高层闹得人尽皆知，让杨丽微很没有面子。不过因为郭敬平在暖州的威信高，杨丽微虽然心里怀恨，却对他毫无办法。现在终于抓住了赵斌这个痛脚，杨丽微还不趁机大做文章？”曾庆华说道。 “看来这赵斌出事，不是个偶然啊……”邱兴文轻叹了一声。 几个人一时沉默了，各自想着事。 这时方宏的手机响了，方宏便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外间走去，过了一会，方宏走了回来，说道：“这赵斌都还没失势，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怎么回事？” “刚才是江志成打来的电话，排污管理总站把我们盐林工业区正在建设的排污工程给停了下来，说是这段时间局里另有任务，抽不出人手来监管，让我们先等等。”方宏答道。 “这个排污管理站怎么能这样，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把工程给停了下来！”韩易一听，不禁有些急了，站了起来。 盐林工业区的四通工程当初设计好是统一规划，统一铺设，排污工程停工，那么就意味着其他的三个都要受到牵带影响，对于整个开发工程的延误可谓不小。 “排污管理总站是由市政园林局管的，他们也不就是安排个人手监管嘛，又不是要他们自己动手去搞工程施工，我去给市政园林局老李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马云天在边上听见，也愤愤地说道。 邱兴文挥了挥手，示意韩易稍安毋躁，沉吟道：“当初的四通工程是赵斌安排的指令，几个部门相互沟通联合。排污管理站在这个当口突然不声不响地停工，很明显是有人插手，马局长你就是打电话也没用，不信你打打看，市政园林局局长的电话保证关机。” 马云天掏出了手机，拨出了园林局李局长的电话，过了一会，放下电话满脸悻悻地说道：“邱老板料得果然不错，李建东的电话联系不上了。” “排污管理站停工，和李建东本人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看是有人给排污管理总站打了招呼施加了压力，李建东心里应该是有数，但是他又看不清形势，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只好装糊涂，躲了出去，眼不见为净，就当了自己不知道这事。”邱兴文分析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排污管理站真的不动的话，我们也只能采取迂回手段了，先挖沟，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铺设管道，这样虽然说延误了一点工程，但是总比整个工程都停下来要好，现在就盼着赵斌的事能够早点有个说法，到时候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自然有个分晓。”邱兴文说道。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几个人一起点头。 …………………… 乐云市政府招待所里，赵斌面对以暖州市纪委书记齐关东以及高和平为首的专案组成员，还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和冷静，并没有因为突发的事件乱了分寸，也没有因为暖州市纪委下来调查而产生任何不满和急躁的情绪。 对于赵斌的合作态度，暖州市纪委书记齐关东还是很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