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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看他一样,见他忐忑不安,一笑道:“这里面的故事也有趣,等咱们到了地方,朕与你慢慢说。” 后面的马车里,伏寿在一位侍女陪侍下,正与曹昂相对坐着谈话。 “我与夫君听闻曹大人病情之后,也为您日夜悬心,如今见您无恙,可见吉人天相。”伏寿从前在长乐宫中也与曹昂有过数面之缘,只是两人不曾有过交谈,后来曹昂娶了董意,再后来董意生产而死,而伏寿远嫁江东,两人便再也没见过了。 伏寿垂首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低声道:“听说是一位道长施展妙法,救回了大人?”她顿了顿,轻声道:“实不相瞒,我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大人若是方便,可能为我引荐这位道长?只要能平安诞下孩子,我谢大人不尽。” 曹昂微微一愣,低声道:“臣自当尽心。只是那位为我诊治的道长,如今为陛下做事,恐怕不太方便。” 伏寿只要他答应,因道:“那旁人也可。吴地没有此等仙长。”她要的是外来的人,高僧道长都没有关系。 曹昂便道:“殿下放心。汉中多仙长,臣为殿下参详。”汉中原五斗米教如今由方泉掌管,最多的便是道士。 “如此,便多谢曹大人了。” 两人虽然谁都没有提到董意,但是都明白董意在其中的作用。 伏寿是因为当初董意之事心生惧怕。 而以曹昂谨慎的个性,他会这样快应下来,也是因为当初爱妻生子而亡的缘故。 伏寿透过打开的车帘望出去,半响,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不知我母亲在宫中修行,可得了正法?” 到底是抚育她长大的母亲,虽然明知干系厉害,伏寿仍是不得不有此一问。 不等曹昂回答,伏寿又道:“深宫之事,想来大人未必知晓。”这也是给了曹昂不回答的余地。 曹昂轻声道:“此前在南阳郡,陛下已与殿下长兄相见。其中情由,殿下可问南阳郡守。”他终究是外人,这等事情还是由伏德来告诉伏寿比较好。 伏寿点一点头,见曹昂神色平和,料想母亲的事情不会牵扯到自己兄妹,便道:“多谢大人。” 一时曹昂离开马车,那心腹侍女安慰伏寿道:“殿下且放宽心,您一看就是有福之相,生育必然平安的。况且这也是看祖上的,殿下家中与侯爷家中,都不曾有过生产艰难之事,殿下很不用担心,别自己吓坏了自己。” 伏寿微笑道:“是么?原是我想得多了些。”她只是借着担心生产的理由,要曹昂介绍一位有名气的方士来而已,但她的用意并不只在生产一事。大伯孙策遇害而亡,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儿子孙绍。因孙绍年幼,这吴侯才落在了她夫君孙权身上。但孙权到底不是孙策,那些跟随孙策征战多年的将士文臣,虽然因为一个“孙”字站在了孙权身边,但对孙权的能力还是有所怀疑的。这等情况下,她不介意来一点神仙家的说法,既是为夫君巩固权力,也是为自己将来的孩子铺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伏寿细细想着心事,垂眸缓缓抚摸着自己小腹,笑了。 刘协见到孙权之后,便不着急赶路了,停下来换了装束,作富家子弟模样,沿途边走边看,细查风土人情。 此时所在的信阳,也是荆州一处大城。这十年来,虽然天下战乱,但荆州内部整体平稳,民生倒是不曾凋敝。城中还有酒楼店铺,也都如常开着。 刘协等人选了城中最豪华的一处酒楼,里面有牛rou等物。要知道汉代近些年来虽然不像秦朝那样,杀牛犯法,但牛rou税是很重的,不是富人等闲吃不起牛rou。 淳于阳带了几名乔装打扮的郎官跟随在后,陪着刘协、孙权与曹昂等人入了临窗的隔间,与别的酒客只隔了两扇屏风。 荆州少战乱,粮食不缺,因此也未禁酒。 此时刘协在窗边坐定,要店家将拿手的菜做一桌上来,就听见隔壁雅座里众人喧闹之声。 “咱们这新刺史新官上任,不得先烧三把火?我听从襄阳回来的友人说,如今可不得了了,刺史大人诸葛孔明亲自登门,立等着他那姨丈拿出金帛来。蔡将军一旦出了金帛,他底下的人还有谁能不出呢?如此一来,那刺史大人手里就有了银钱,要做什么事情不容易得很?” 另一人又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位新刺史不一般,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还不满二十岁!不满二十岁呐!列位仁兄你们想想看,就咱们都不只二十岁了,还在信阳打转转,人家还不到二十岁,就做了一州的刺史,这真是人跟人不能比!不能比啊!” “你只看到新刺史的年纪,要我说啊,他是娶了个好夫人,攀上了蔡瑁将军。要不然,换个刺史登门要金帛,你看蔡将军不给他打出来!” “我也听说了。这次蔡将军愿意出钱,也是新刺史那位夫人一同登门劝说的。若是只新刺史一人上门,恐怕都难成!” “我可听说他那夫人奇丑无比,原是嫁不出去的。这新刺史大人也真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我且问你,若是要你做一州刺史,从今而后只能睡一个丑婆娘,你愿意不愿意?” 这些不入流的富家子弟便嘿嘿笑起来,什么污言秽语也都冒出来了。 其中大约有人哪怕同席而坐,也受不了话题这么低下,开口道:“听说这位新刺史还真有些不同,他收了这些金帛,你倒是是要做什么的?我听说如今带着人在测量襄阳城中的排水渠,要修缮排水渠,说是防疫病。听着还真是为百姓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