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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雾中踏出,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画卷放到了书柜旁的案几上,按照占地大小一幅幅依次摆好。 不知是因受伤还是此前未能排出体内的魔毒,他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苍白,嘴唇晦暗,微微发紫。 将最后一幅画作摆好之后,他又忍不住伸手将之拿起,白纸黑墨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里面是一幅泼墨山石,山无形、石无棱,全是凌乱的墨迹肆意泼洒,还有指尖沾墨而画留下来的道道轨迹和隐约可见的指纹。 他看着那指纹半晌,慢慢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那墨色的痕迹。 久久,胸腔里涌上来一股热意,他迅速偏过头,一口血吐在了一侧地面上,未沾染上手中的画卷。 他重新将画卷起,轻放在了柜旁案几上,人便坐在了圆桌旁的石凳上。 一只古朴陈旧的锦盒就在他手边。 雾魔转目看了一眼那锦盒,伸手向前,取的却是石桌上摆放的几壶烈酒。 他垂着目光牢牢盯着那锦盒上,一杯接一杯地将壶中烈酒倒出,饮尽……末了,一声凄笑:“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久久,眼前渐次模糊,他不再看向那方锦盒,只轻声喃道:“一候三千年,一守三千年……后悔了吗?”似恍似怔,似寂似怅,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当初的自己。 只是许久之后,他仍是慢慢摇了头,伸手倒尽壶中酒,仰首一口饮尽,笑着道:“不后悔,不会后悔,你我是知己,为你……我永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绛画仙君:谁敢说我的画是鬼画符?! 众:鬼画符。 绛画(扑进醉音君怀里):呜呜呜…… 醉音君:不哭不哭,画得超棒,什么鬼画符!别听他们瞎说! 第50章 薛定谔的锦盒 出了藏画的洞室裴焱、无忧、横公鱼都松了一口气。 这三只都属水,呆在底下是岩浆的洞室里不可能舒服的。 作为白梨树妖的水云君亦然。 无忧接上全身断骨要几个时辰,在裴焱怀中有他妖力加持还快点,但一时半会儿只能让裴焱抱着了。 横公鱼跳到裴焱肩上张望无忧:“接下来我们还要去追那团雾嘛……鱼兄他妹你在喘气不呀???” 不在喘气我就死了谢谢。 无忧呼吸短促,疼得冒汗,没好气地瞪它一眼。 裴焱习惯性地走到白衣仙人身侧站定:“此魔善遁,追着他跑不是办法。” 寒冽至极的仙力威压就在身旁,无忧心里一颤,本能地害怕,顿时冷汗冒得更多。 哥啊我重伤呢!你能不能有一时半会儿离孤尘仙君远点……? 裴焱显然毫无自觉,倒是孤尘仙君看了他一眼,目光凉薄,避开了几步。 啧,还在生气。 裴焱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晚点再去哄哄吧。 水云君无念道:“雾魔此前吃下了我放于菜中的花蕊,我能感应到他的方向,但时辰已久感应之力已弱,现下已然只能确定大致所在。” 他以手中之箫指向面前几个洞径中其中一个:“是这个方向。” “那还等什么?”无欢瞥了一眼裴焱怀里有气无力、虚弱难言的无忧,心情十分舒畅,笑眯眯道:“抓紧追去拿到他手里的锦盒要紧~封印(yin)心魔池的任务只有一个月不是么?我们入了这满布雾障、暗无天日的堕魔之地也不知多少日了。” 无念浅淡道:“无渊说得对,雾魔善遁,一直追着他跑不是办法……最好能……”他顿了一下,便道:“困住他。” 他转目看向白衣仙人:“孤尘仙君身为仙家,可有困魔之法?” 白衣仙人深看了面前之妖一眼,而后淡而又淡地点了头:“有。” “如此,还是由我寻到雾魔所在。”无念道:“届时我等先不要惊动他,而由孤尘仙君设下困魔阵法,将其困入阵中,以防他再逃。” 裴焱第一个点头:“好主意!” 几人遂跟着无念所指入了洞径,待行至洞径数百丈之远,无念停了下来。“不可再近了,他的气息已离此不远。” 面前亦有几个分岔洞口,无欢便皱眉道:“刚好停在这七八个洞口前,离此不远却是哪一个洞口?” 无念:“你等可曾想过?他如此重视绛画仙君留下的那些画,却为何将画作另藏没有放在身边?” 裴焱想了一下,道:“因为他是雾魔,本身属水,而画作等书纸一类最怕潮,所以藏在熔岩上面的洞室里。” 无念点了点头:“雾魔醉音君亦属水,理应惧火,所以困魔xue下有岩浆之地他应该也会避开。”他轻轻执起手中白玉箫道:“故此地不远我虽已不能确定他的位置,却能给孤尘仙君圈画出一个范围。” 他道:“我让地径之下的植物去搜寻此地地下没有岩浆的洞径,雾魔藏身之处必定只能在那几条洞径中。” 裴焱扬眉一笑:“四哥聪明!” 无念执箫而奏,此次却没有发出声来。 清冽悠远的梨花香突然从他周身溢出,地面之下隐隐传来震动之感。 雾魔寝xue。 有感周身所附着的水汽隐约间被地下之物吸去,正运转魔息疗毒的醉音君骤然睁开了眼。 他们在靠近。 转目看向了书柜一侧堆放整齐的画卷和锦盒,他目中冷漠:“不能让他们接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