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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步入大殿,不禁悚然而惊,顾璟当场一口血差点喷出去,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地,指着贺鞅道:“老贼敢尔!” 说罢,两眼一翻,竟晕厥了过去。 只见大殿之中,轩辕曜端坐在龙椅之上,身旁左右各站着一全副甲胄的禁卫。一见群臣,禁卫手中长剑出鞘,剑锋离龙颜不过半寸,寒光将少年天子英挺侧颜映照得一片煞白。 “诸君!”轩辕曜惊惶呼道,“贺鞅谋逆,诸君救朕!” 贺鞅冷笑一声,“皇帝失德,谋害太后,先前就曾因不贤不肖罪己静思,如今故态复萌,不思悔改,如何能做天下之主?” “先前大将军逼着朕诛杀郑王一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轩辕曜冷笑,“现下成了朕主谋了,那是否能将郑王一家立时释放?” 贺鞅不耐地看他一眼,那两名禁卫手中刀锋离皇帝的咽喉更逼近了几分,“陛下指使轩辕荣所为,真相昭昭,哪里还有半分疑问?正是时候,让我等一同废了这无道昏君!” “放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崔简竟第一个开口,“贺鞅,你这是篡逆!” 随即看向周遭众勋贵,“我等世受皇恩,难道要亲眼看到君父受辱吗?” “呵,不愧是亲生舅舅,心疼外甥也无可厚非,”叶明启阴阳怪气,“只是莫要忘了,烈祖就曾经说过天下非一姓之天下,更不是一人之天下!” 赵暲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先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了,敢问大将军,你想要拥立的新君姓甚名谁?” 还问姓氏……常年在钦天监点卯的广陵侯沈勋差点没笑出声来,赵暲这话问的促狭,就差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问未来皇帝姓轩辕还是姓贺了。 贺鞅造作地捻了捻虎须,“老夫自然不会独自定夺,帝位先虚悬一阵倒也无妨,横竖宗室子如今都在宫内,自然由诸侯宰辅们商议后再定。” 轩辕曜冷声道:“朕要是不允,又如何?” “既然是废帝,谁允你称孤道寡?”贺鞅看也不看他。 轩辕曜叹了声,抬眼看他,“大将军先前与大郎商量过么?” 贺鞅蹙眉,“陛下何出此问?” “朕以为,歹竹出好笋,贺熙朝既无你这般的狼子野心,也不似你这般愚不可及。”轩辕曜目光扫下下头诸王,“怎么不见琅琊王?” 贺鞅也往阶下看去,就听轩辕曜道:“朕记得琅琊王有两位王子,似乎都有进士官身,授了职的,如今何在?” 群臣左右看看,老辣如赵暲等人早已看出端倪。 贺鞅愕然,“你的意思是?” 轩辕曜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恐怕人家已经在起兵勤王的路上了。” 贺鞅第一反应是轩辕曜在拖延时间,可很快便觉得情势不对,轩辕曜身后那二人缓缓摘下了面上的易容,竟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士卒! “大将军,你我的账,之后再慢慢算。”轩辕曜沉声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朕得到密报,说是十六卫有异常调动。” 见贺鞅蹙眉,他又补充道:“除了你之外。” 形势逆转,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刚被太医正救醒的顾璟险些又晕厥过去,正坐在凭几上喘粗气,“若老臣不曾记错,琅琊王亲弟仿佛便曾做过鹰扬卫上将军?” 鹰扬卫乃是世祖所创,是禁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若是落入叛王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贺鞅方才派去打探的人跌跌撞撞跑回来,在他耳畔颤声道:“琅琊王率六卫禁军,正在围宫,要清君侧呢!” 贺鞅大惊失色,转头看轩辕曜,“琅琊王与你串通了?” “大不敬,”轩辕曜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朕还未被废呢。方才朕也说了,朕也刚刚知情,自然不及准备。大将军你今日既是来逼宫的,自然手中人马众多,能否戴罪立功,就看今日你如何决断了。” 贺鞅被他气了一个倒仰,情势到了这一步,简直进退两难——若是放弃逼宫,之后皇帝清算,生死难料,坚持逼宫,无异于给琅琊王递了刀子,假若小皇帝也留了后手,两边夹攻,自己哪里还有半分活路? “大将军,不可半途而废啊!” “大将军,收手吧!” 本来成竹在胸的贺党一片哗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原本心如死灰的帝党看着天子气定神闲,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轩辕曜打了个哈欠,“大将军有耐心,琅琊王叔恐怕不然,还是请大将军早做决断为好。” 贺鞅想起远在河西的贺熙朝,心下稍定,咬牙看着轩辕曜,拱手道:“臣此番出宫为陛下迎击逆贼,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切莫为小人挑拨,对老臣生出嫌隙。” 又有斥候来报,“不好了,有宦官内应,叛军已经到了延政门了。” 轩辕曜冷笑一声:“看来朕不在宫内的这段时日,倒是把有些人的胃口都养大了。也罢,大将军,此番你与朕都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大明宫便先交给你了。” 说罢,他悠悠起身,“为了朕的亲政大典,御苑也做了些修缮,列位臣工不如移步随朕一同看看?不要碍着大将军平叛。” 群臣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年轻帝王泰然神色,除去叶明启等少部分留下陪着贺鞅,其余人纷纷俯身,“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