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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渊没拒绝,他也拒绝不了:“那有劳特布木将军了。” 说是护卫,分明是西戎王不信任他,派人盯着他罢了。谢朝渊懒得揭穿,再问谢朝泠:“还要去前头看吗?” 谢朝泠随意点头:“走走吧。” 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那位特布木将军便亲自带人一路跟着他们,街道两边除了卖东西的,高高低低搭起的台子上还有各式的演出,谢朝泠被一出西戎特有的钟鼓舞吸引目光,驻足看了片刻。 “这是将武与舞相结合,展现力道的一种舞蹈,两军对垒时,阵前也会有这样的舞蹈用以振奋鼓舞人心。” 特布木低声与他们解释,谢朝渊看他一眼:“是么?这倒是有些意思,可如此做,岂不延误作战时机?” 特布木道:“这种做法早已有之,且沿用多年,凡事总有其道理。” 谢朝泠垂眸掩去其中情绪。 快至晌午时谢朝泠说累了想回去,谢朝渊派人去将车拉来,与特布木道谢:“今日辛苦将军了,我们回去了,不必将军再远送。” 特布木后退一步,又行了一礼。 谢朝渊扶着谢朝泠上车,踏上车辕时,闻得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身后特布木已经弯腰将之拾起,是一枚玉佩,谢朝泠不离身的那枚。特布木捏在手心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递还给谢朝泠。 谢朝泠与他道谢,上了车。 车门阖上,谢朝渊问谢朝泠要去那玉佩,帮他将断了的红绳重新穿好。 “既是哥哥母后留下的遗物,别总是丢了,回头我再叫人帮你找根结实点的绳子系上吧。”谢朝渊道。 谢朝泠看着他动作,忽地笑了:“难得卿卿还有这般细心的时候。” 谢朝渊抬眸。 谢朝泠故意逗他:“不喜欢这个名?” 谢朝渊弯了一下唇角,示意他坐过来,将玉佩重新挂回他颈上。再一拢谢朝泠垂下的长辫子,在他耳边问:“哥哥,你打算何时将让这个名变得名副其实?” 谢朝泠一拍他手:“随你,你让人准备吧。”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不如彻底放纵一回。 以后的事情,且以后再说吧。 第72章 “你知道我必得回去的。” 三日后,谢朝渊带着谢朝泠搬出西戎皇宫,住进了他们的新宅邸。 内里谢朝渊让人按照大梁宅院的风格逐步整修,一应用具也全部让人去市面找大梁来的货物换上,不几日整座宅子就大变了样,唯一留下的只有后园那株琼花树。 谢朝渊还定下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就在半月后,年节之前。 谢朝泠乐得配合,主动揽下了张罗婚礼之事,谢朝渊忙着与那些西戎人周旋时,他便带人在郦都大街小巷到处逛,买东西顺便帮谢朝渊摸熟这座西戎都城的底细。 “这条街上卖的都是婚庆之物,西戎与梁朝婚俗不同,婚礼流程也大不一样,不过您要的东西这条街上都能买到,就是得细细挑。”为谢朝泠指路的西戎摊贩笑眯眯道。 谢朝泠说了声谢,顺手在摊子上买了几串动物骨头做的挂饰,西戎人成婚时家中都会挂这个讨个吉利,拿了东西他随手扔给身后王进,再继续往前走。 如那人所说,大梁人的婚庆之物这里确实有卖,不少还是好货,须得慢慢挑。谢朝泠上了心,总归他无事可做,既然是自己的婚礼,便全部按着自己心意选。 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路边有那挂着厚重遮光门帘的铺子,谢朝泠顿住脚步,随口问:“那是卖什么的?” 王进过去瞧了瞧回来告诉他:“那种铺子叫占铺,西戎人笃信占卜之术,这样的占铺到处都有。” 谢朝泠道:“听闻西戎人的占卜术与大梁术士所用之法大不一样,我倒是没见识过。” 王进笑问他:“郎君可有兴趣去占上一卦?” 谢朝泠提步上前。 王进陪他一起进去,那几个侍卫留在了外头等。 铺中陈设简单,墙边有一立柜、一条长桌几把椅子,再无其他。桌后坐着一巫女打扮的妇人,正慢慢翻着手中木牌,谢朝泠在桌前坐下,那人看他一眼,问:“郎君想卜什么?” 谢朝泠低下声音:“前程运势。” 巫女反复洗着手中木牌,摇头道:“郎君的运势,我卜不了。” “那便请能卜的人来。”谢朝泠道。 半刻钟后,巫女身后立柜缓缓移开,有人自其后的暗门出来,赫然是那位特布木将军。 那巫女起身行了一礼退下,特布木在她位置坐下。 特布木慢慢翻动着巫女留下的那副木牌,谢朝泠目光落在他脸上逡巡,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微微颤抖,许久,才压抑住声音里的情绪,哑道:“小舅。” 特布木翻动木牌的动作一顿,喉咙里滚出含糊应声。 谢朝泠转瞬红了双眼:“真的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经……” 十一年前与西戎人那惨烈一战,他的外祖与两位舅舅全部死在战场之上,外祖和大舅是中箭而亡,而当时才十七岁的小舅却死在了炮火之中,尸骨无存。 但是现在,他以为早就去世了的小舅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还成了西戎的特布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