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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渊倒也给面子,与之喝了几杯酒,随口问起朝中事,那主事官捡着能说的说,一来一往,愈发肯定这位汗王就是从前的恪王。 恪王虽是“暴毙而亡”,但当年关于他非先帝亲生子的身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换了个身份重新出现在人前,虽这新身份惊世骇俗了些,倒也说通了陛下这些年行为反常的原因。 谁不知道谢家的这些皇子王爷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那方面的癖好,为了一个贴身侍卫发疯的逆王、十年不娶妻等人归的定王,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陛下这样,虽出格些但实在算不上稀奇。 至于以前他们是亲兄弟,……现在不是就行了,谁还敢多嘴议论这个呢。 于是谢朝渊很明显察觉到,身边人看他的眼神越加火热,言辞态度也愈发殷勤。 酒过三巡,饮宴上醉倒一片,谢朝渊还在与那鸿胪寺主事官喝酒,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外头来了人要见汗王。 鸿胪寺主事官醉眼迷蒙,手里还捏着酒杯,不悦道:“大半夜的什么人跑来这会同馆要见汗王?汗王是随便什么人说想见就见的吗?” 进来通传的杂役压低声音禀道:“大、大人,来的人没说是谁,但小的看着,像是宫里来的……” 那主事官瞬间酒全醒了,猛坐直身,诧异问道:“真是宫里来的人?” “是呢,”杂役的声音更低下去,“来的瞧着像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怕是宫里贵人要请汗王过去。” 主事官脑门上的汗都滴下来了,这个时辰宫门都关了,谁能将这位汗王带进宫?宫里的贵人,岂不就是…… 身侧闻得一声低哑轻笑,主事官侧过头,谢朝渊已放下酒杯:“方大人,失陪了,先走一步。” 王进坐在门外车上等了一刻钟,瞧见谢朝渊出来,立刻下车,恭恭敬敬与他问安。 谢朝渊上下打量他一阵,哂笑:“王公公如今倒真是今非昔比了。” 是了,王进跟了谢朝泠从西戎回来,之后便做了他的贴身内侍,如今已经成了御前大太监之一,地位也就比从前的东宫总领太监廖直低一点而已,说是鸡犬升天都不为过。 “托了汗王的福。”王进依旧恭顺道。 他说的也没错,若无谢朝渊,哪有他的今日。 谢朝渊没再理他,登上车。 进宫的路谢朝渊闭着眼睛都熟悉,坐进车中后他便微阖下眼帘。 车轮辘辘,不时有风声,鼓噪着耳膜。 直到车辇再次停下,外头王进低声提醒他:“汗王,到了。” 马车就停在皇帝寝殿外,谢朝渊自车中下来,抬眼望向前方巍峨宫殿。 凝神看了片刻,他问:“为何不点灯?” 王进声音更低:“陛下夜里睡眠浅,不喜光亮,不让奴婢们点灯。” “夜里可有人伺候陛下歇息?”谢朝渊又问。 “奴婢们轮值为陛下守夜,”王进低眉顺眼道,“陛下寝殿伺候的只有奴婢们这些内侍。” 谢朝渊深深看他一眼,提步上前。 跨过几道门,才是谢朝泠夜里歇息的后殿。 “汗王,您请进去吧。” 王进说罢,领着其他人尽数退下。身后殿门阖上,没点灯的大殿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透过窗纸映进来的一点黯淡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谢朝渊站在原地没动,四年马上征战生涯锻炼得他五感更加敏锐,不但很快适应了黑暗,还在这近似诡异的沉寂里辨出了谢朝泠轻微的呼吸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门边。 谢朝泠不出声,谢朝渊也不出声,就这么僵持住。 许久,谢朝渊一声轻笑:“陛下,您深夜召臣进宫,不太合规矩吧?” 再之后他察觉到有一双手自身后覆上来,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轻轻摩挲,久违的声音就在耳边,漾着笑意:“朕的卿卿比从前更高大结实了。” 谢朝渊按住他越摸越过火的手,哑道:“陛下也比从前孟浪了。” 再回过身,用力抱住了谢朝泠。 第86章 “只要有我在一日,大梁便有你的容身之地。” 安静相拥许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的声响愈发清晰可闻。 谢朝泠稍稍退开些,抬手慢慢抚摩上面前谢朝渊的脸,大殿中没有光亮,他看不清楚谢朝渊面上神情,但黑暗中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却格外灼亮。 “瘦了。”谢朝泠轻声笑。 不但是瘦了,还摸到了一脸胡渣邋遢,连皮rou都比从前粗糙得多。这小混蛋在西戎那边一日复一日的经历风吹日晒雨淋,只怕不修边幅惯了才会这般。 想到这个,谢朝泠免不得有些嫌弃。 谢朝渊捉住他的手,喉咙里滚出笑:“没办法,在西戎吃不好睡不好,日夜思念哥哥,不瘦才怪了。” “难怪别人说你油嘴滑舌。” 谢朝泠轻嗤,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凑上去亲他。 亲吻先是浅尝辄止,谢朝渊不动,由着他的皇帝哥哥主动,谢朝泠柔软的唇贴着他一点一点厮磨,再轻轻一咬,舌尖慢慢抵进来,在他唇齿间搅弄。 谢朝泠不疾不徐的,不时轻咬两下他下唇,将他原本干燥的唇瓣濡湿。 半晌,见谢朝渊依旧没反应,皇帝陛下终于失了耐性,气馁道:“六弟,你给点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