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行医在三国在线阅读 - 第3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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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也有比较阴谋论的猜测,暨艳是得到了孙权的背后支持,但因改革失败,最终沦为平息众怒的政治牺牲品。

    第二种看法是将暨艳案和十几年后的吕壹案联系,认为这是江东士族对淮泗派的一场出击。

    为啥呢,因为虽说暨艳的行为貌似是大面积、无差别地攻击所有无能官吏,但是实际上史书举的具体例子也就是“王靖”“孙邵”,这两位都是淮泗派的人物,再加上张温受到牵连,所以猜测他的打击目标主要是与士族势同水火的淮泗派。

    当时小陆刚刚坐稳了都督的位置,而丞相却是淮泗派的孙邵,世家继续扩展野心、通过暨艳打击淮泗派看上去也比较合情合理。

    孙权本人是比较偏向淮泗派的,这个原委复杂,暂且不提,结论是他最后逼杀暨艳是维护淮泗派的利益。

    但这个说法同样也有bug,且不说孙权为何一开始放任他搞事,小陆本人就很不同意暨艳的行为,陆逊和弟弟陆瑁以及朱家的朱据都写信劝他收手,认为他的行为会招来祸患。

    不管世家体系到底有没有被暨艳AOE到,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支持暨艳的肃清方案,反而早就看清他的下场,因此,这不太可能是世家对淮泗派有计划有预谋的打击。

    参考史书,这两种看法都有不能解释的地方。综合看来,暨艳案本身是个人的行为,而非党争,暨艳的打击对象应该以淮泗派为主,但并不排除世家,结果是一场悲剧,以个人之力对抗整个腐朽如泥淖的贵族阶级注定是以卵击石。

    历史的真相已无法追寻,对暨艳的评价也各有褒贬,有人认为他是锐意改革的勇士,也有人觉得他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但最令人遗憾的是,连史书都不愿意对他书写太多,他的一切行为,都成为轻飘飘几句话,没有改变他看不惯的污浊现实,也没有改变历史的进程。

    第163章 暨艳案

    因暨艳的弹劾, 丞相孙邵请辞了相位,近来赋闲在家。

    以此“谢罪”。

    一朝丞相,说辞便辞, 足见暨艳手头罪证有多大的杀伤力。但罪未定, 先自罚一手, 孙邵此举未免透出些居功以威胁的意味。

    李隐舟与凌统策马来到相府。

    凌家出身土莽,算不上淮泗派的核心成员, 但因父辈从周瑜、鲁肃甚久,多少也和他们打过些交道, 包括甘宁、徐盛等由孙权亲手提拔.出来的将才也都大抵如此。故而, 暨艳大刀阔斧的吏考不光遭到了士大夫子弟的阻挠, 就连出身贫寒的吴军将军亦有些怨言。

    满朝文武中, 竟唯有张温一人上书支持暨艳之举。

    可惜, 那出格的声音在沸反盈天的讨檄声里显得那么微薄,瞬息便被淹没下去。

    .

    马蹄哒一声停在两座英武威严的石狮中间,丞相府高处的门楣在雨后湿黑的地上投下测测的阴影,眼前的深宅高门便显得有些森冷。

    李隐舟下了马,目光不经意地转到凌统挺直的背脊上,随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还活着的?”

    凌统往前走着,声音闷沉沉的:“只比先生早几日,本想差人知会你一声,没料你已去了广陵,刚巧赶上丞相府上宴客,丞相命我去码头接引先生,还没来得及说起此事。”

    巧是巧,却未必是巧合。

    孙邵和他素昧平生,好端端为他接什么风,不过是作为知道某些旧事的故人,借这个由头给暨艳设一场酒局罢了。

    刚想再深问一句,抬眼便撞见了前处的一幕。

    眼神蓦地凝刻在视野的另一端,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停了下来。

    时近正午,飨宴已摆上玉案。

    孙邵位高权重,捧帖赴宴的人极多,其中大多是权贵之后的年轻人。

    一眼望去,来客不绝,眼熟有顾邵的儿子顾谭、诸葛瑾的长子诸葛恪,其余生疏的也能从其熟悉的眉眼中推敲出他们的父辈。一行年轻的官员说笑着往堂中走去,却都在擦过某个人的时候同时地缄默下来,匆匆打个招呼,低着头往里走去了。

    那被热闹避开的一人,便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年轻的尚书,着一身天青色官服,逆着人潮站在门槛前。雨后澄澈的阳光落在那疏冷得不近人情的脸上,而他笑也不笑,就这样孤身长立。

    本清隽秀美的面容,也因这浑无表情的寡淡,而显得格外狷介冷肃。

    人人都说,他是弄臣,是酷吏。

    可李隐舟想起的却是后院那明朗的书声,井边未干的字迹,和雪天拢上来的冬衣。

    他也曾是个干净温暖的少年啊……

    “听说,他是被张温父子所救,后来张温使蜀,他便一同跟去蜀国,隐姓埋名数年,因此连我们也未能查到。”

    凌统见他目光定定落在暨艳身上,以为他们还未曾见过,轻声将始末说来。说完嘲讽般哼笑一声,抱着手臂,目光淡淡看着门前的旧友,竟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叹息。

    人是回来了,却全然变了个模样。

    或许是他从未改变,只是一身的棱角不再遮掩,尖刻笔直地指向他最嫉恨的权贵子弟,要用那双手、那支笔,将这脏污的世界彻洗干净。

    又哪有那么容易呢。

    凌统嘴角微勾,到底没说话。

    许是注意到两位新客的目光,门前孤独的那抹剪影终是动了动,转身走入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