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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棠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锦森。 他像是才想到这样一种观点,世界观遭到了陆锦森的冲击。 谢之棠看过许多文学作品,死去的人虽然死去了,但他们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活着的人心中,这份爱将会永远存在。 记忆将把死去的人神化,成为不可消磨、无法代替的那一位。 但陆锦森却说,当你死去,你所得到的全部的爱就会开始慢慢消失。 谢之棠愣了两秒,却弯起了眉眼笑道:“你连续用了两个成语。” 他也像 李哲一样,听到陆锦森连续用两个成语就觉得惊喜。 陆锦森一怔,继而又重新皱眉看向谢之棠。 谢之棠像是完全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他在很严肃认真的给谢之棠纠正他的爱情观,谢之棠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用了成语上。 谢之棠从陆锦森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可是我…他们都是这样?” 陆锦森知道想要扭转谢之棠的观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耐心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谢之棠立即点点头。 “我爷爷和奶奶是自由恋爱。”陆锦森说:“我爷爷追求的奶奶,他追了两年,接着谈恋爱谈了两年,接着才结了婚。” 谢之棠慢慢点头,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像是已经猜测出了陆锦森要讲的故事的结果。 陆锦森继续说:“奶奶生了我父亲之后,没过几年,意外去世了。 ” “我爷爷一个人怀念着他,一直没有再娶。”陆锦森画风一转道:“但是,爷爷最近有了新的恋人了。” 谢之棠再一次点点头,只听陆锦森慢慢说:“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在爷爷心里就从‘不可替代’的人变成了成了‘可以替代’的人。” 谢之棠低下头看着地面,轻轻勾着陆锦森的手指插进指缝和陆锦森十指相扣,似乎是想从陆锦森身上汲取一点儿温暖。 “爷爷是很专一的人。如果奶奶在世,我毫不怀疑他们一定会恩爱的白头偕老。但奶奶去世了,从他去世的那一天起,这段爱情就以一方死亡为结果宣告结束了。”陆锦森说:“就像是婚姻一样,配偶死亡,婚姻关系自动解除了。” 陆锦森平静又沉稳地说:“死亡不是爱情的盐,死亡让爱情不复存在。” 谢之棠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头。 陆锦森回头看了一眼谢之棠,想了想说:“你应该自己体验感受,而不是从文学作品里学习爱。” 谢之棠抬头看着陆锦森,听他说不该这样的原因。 “且不说文学作品里的爱,都是经过艺术加工过的,没有参考性。”陆锦森说:“每个人的爱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些人的爱是标准的爱,哪些人的爱是不标准的。” 陆锦森把目光投向前方,接着微微皱眉道:“你该用你的心去爱。” 谢之棠听完沉默了,忽然又问:“所以爱是双向的吗?单向的爱最终会消失。” 陆锦森重新望向谢之棠,谢之棠在用自己的思维去套陆锦森的话,就是在试图理解陆锦森的思维。 于是陆锦森说:“也可以这样理解。” 谢之棠就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会儿陆锦森的话,接着才抬头看了一眼陆锦森说:“让我…缓一缓。” 陆锦森说:“好。”,接着站在分岔路口前问他:“该往左还是往右?” 谢之棠又抬头看了陆锦森一眼,见他是认真在问该往哪儿走,忽然笑了起来,问:“哥哥,你不认识路吗?” 陆锦森颔首,接着自然大方的重新问了一遍:“该往哪儿走?” 谢之棠原本糟糕的情绪立刻被平复了,他忍不住又低头抿嘴笑了一下,接着指了指左手边的路说:“往这儿走。” 陆锦森十分信任谢之棠的选择,一点儿也没有问初次到家里来做客的外人自家路该怎么走的羞愧,神色自若的走上左边的路。 左边的路是一座廊桥,跨过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里铺着一些嫩绿荷叶,叶子都还不大。 池塘里没有莲花,更没有莲蓬,谢之棠牵着陆锦森走过,瞧了一会儿池塘忽然转身问陆锦森:“荷花什么时候开花?” 陆锦森往池塘底下扫了一眼,说:“六月。” 谢之棠就摇了摇陆锦森的手问:“六月可以来看荷花吗?” 陆锦森自然答应,说完了才又看了谢之棠一眼。 谢之棠既然和他做下来这个约定,就说明现在谢之棠在对六月前的规划里,是没有自杀意图的。 让谢之棠平安的活下去,自然是陆锦森目的。但谢之棠刚才还在对他说“死亡是爱情的盐”,听起来像是即刻准备好死亡的样子。 陆锦森甚至已经准备等回了院子里,要找心理医生咨询谢之棠的行为,可现在谢之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立即改变了主意。 陆锦森重新回忆了一下谢之棠的话。 也许谢之棠说的话,并不代表着他想要以死亡当□□情的盐。也许谢之棠只是想对陆锦森表达这样一种概念。 “他的爱情需要盐来保持,否则就会解体。” 陆锦森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再问谢之棠,慢慢跟着谢之棠走在有着众多分岔路口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