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人见面
律诗攥着衣襟,茫然地眨了眨眼后,干脆冲着面前的妇人笑了起来。 妇人一愣,“你笑什么?” 昨晚手机被司煜衍砸了,她无法用文字表达所想,干脆就挥着手在妇人面前瞎比划着,脸上的笑意不减,可面前的两个女人却脸色黑黢黢的。 “大嫂,她莫不是哑巴了?” 二伯母将视线从律诗脸上收回来,疑惑地问。 “怎么可能?跑了这么多年又回来,肯定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博取小司同情故意装的。” 大伯母柳菁穿一身苏绣旗袍,优雅淡然地将身边矮几上的茶端起来,缓缓走近。 貌似雍容高贵的女人,却在律诗面前丑态百出。 “是不是真哑巴,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笑眯眯的,将手里面的茶碗故意打翻,刚沏好的碧螺春还guntang得冒烟,就这么淋在了律诗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腕上。 旁人哪怕看上一眼都觉得疼。 而律师,她嘴里不停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张皇失措地甩着被烫红的那只手,跳来跳去的,泪水在眼中翻滚,可怜兮兮。 “还真哑巴了?”大伯母一怔。 “大嫂,嘉月来了。” 客厅里其他人都没看向这边,倒是二伯母眼尖注意到程嘉月从门口进来,忙凑上前提醒。 大伯母扶好茶碗递给了二伯母,忽然跳脚抓住了律诗的手腕,“天啊!不好意思啊小律,我刚才没端稳茶,烫坏了吧?” 这次她嗓门大了些,就连刚扶着司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的司煜衍都听的真真切切。 律诗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大伯母看。 “管家,去拿医药箱过来帮她消毒上下药,否则待会儿得感染了,”大伯母格外心疼地抓着律诗的手腕,暗中施力。 “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小律这么好看的手被烫到,会不会留疤啊……”大伯母显得很自责。 律诗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 显然,大伯母是在教训她这个哑巴,让她待会儿别乱说话。 程嘉月和管家错身而过,她走到律诗身边扶住她,眼看着她的手背被烫得一片红,这才抬头:“干妈,您太不小心了。” “你这孩子还教训起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伯母嗔怪。 “干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跟她道歉总行了,”大伯母瞥过程嘉月一眼,又跟律诗说了声对不起,语气显得很真挚。 律诗眼角的余光瞥见从楼上下来的司煜衍,湿润的大眼睛看向大伯母,摇了摇脑袋后微微弯起了嘴角。 笑容显得有点勉强,但看起来却单纯得要命。 程嘉月愣了愣,接着才问:“律诗,很疼吧,我先帮你吹一下。” 律诗捂着手没给她看,动作有些躲闪。 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程嘉月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人挤开。 抬头才发现,是司煜衍。 “你瞎啊!”司煜衍死死扣着律诗发红的手腕,盯着她手背上那刺眼的红,语气暴躁得不给她留一丝情面。 程嘉月往后退了两步,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 “小司啊,大伯母不是故意的,我也给小律道过歉了,她也原谅我了,”大伯母从旁辩解。 司煜衍侧目看过来时,眼底有如寒芒迸射,又夹杂着炙热的火焰,不怒自威。 大伯母心下一噤,尴尬地笑了笑。 “不就是被烫了?我司家虽然名门望族,但也不要这种娇气的孙媳妇!” 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司老爷子,手撑在柺杖顶端,看过来时鹰眸沉厉,气场凛冽,年轻时当兵的神韵犹在。 “如果不是看在子霈的份上,她今天连这道门都别想进!” 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 子霈…… 律诗阖了阖眸子,她好像昨天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是谁? 佣人拎着医药箱过来,恭敬地弯身:“少爷,麻烦您先挪挪位置,我帮律小姐包扎下手。” 司煜衍甩开了律诗的手腕,律诗疼得皱了皱眉头。 司煜衍的手也在同时跟着顿了顿。 薄唇掀动下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讳莫如深地盯着她看。 “下手轻点,”佣人给上药时,程嘉月凑上前来了些。 她偏头看着司煜衍,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此刻心疼的眼神她是能看懂的。 心里,酸楚翻涌成一片片。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对大伯父的生日宴造成任何影响,知道律诗如今哑巴了,除开程嘉月以外,其他的人连样子都不肯做,基本没再搭理过她。 司煜衍用餐姿态优雅,坐在律诗身边安静陌生得不像一对情侣。 对,不是。 律诗窃窃自嘲。 “小司,你jiejie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席间,大伯父开了口,“她这次去欧洲也快大半年了,年过三十,个人问题也是时候考虑下了。” “她给我打过电话,月底飞机回国,”司煜衍答复时,信手夹了一块醉糟鸡进律诗的碗里。 律诗蹙了蹙眉,侧眸去看他时,他绷着下颌线淡声道:“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眼看他离开,律诗才缓缓将视线收回来。 她盯着碗里那块他漫不经心赏给她的rou,耳边响起程嘉月的声音:“律诗,衍哥哥还记得你最喜欢吃这道菜。” 律诗笑了笑,将rou丢进嘴里。 食不知味。 对于她来说,什么味道进嘴里都是一样。 当晚回家后,趁着司煜衍洗澡的间隙,律诗去了他的卧室。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黑色装潢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绕过两米宽的大床,律诗走到橱架边堪堪站定。 随意翻了几本做装饰的书,没什么特别的。 倒是被她发现橱架后面有个小小的暗门,门上了密码锁。 柳叶儿眉微微弯起。 她探出手指正要去试,身侧不远的地方浴室门忽然推开了,心下一沉,她转过身来盯着司煜衍看。 他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还在拿毛巾擦拭湿润的黑发,水珠顺着他性感的锁骨往腹肌上淌,最终流向人鱼线的缝隙。 那画面,有些令人血脉喷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