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时候小还不懂男女之情，刚开始到孤儿院整个人就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惶恐地不敢睡觉，还是凌南抱着她才安心地睡着的。 后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会偷偷地跑到他的床上去，两个人一起睡，自然觉得抱一抱没有什么，现在看来却没办法像当时那样那么坦然了。 她现在回想一下都会觉得自己小时候怎么能够那么依赖凌南，怎么能够那么傻乎乎的，简直是往事不堪回首，想多了都是泪啊。 大概是那时候失去了亲人，又在还没有接受事实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遇到了第一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仿佛大哥哥一样的人，所以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死命地抓住不放了吧？ 沈宁转头看着凌南的侧脸，恍惚间，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小时候那圆润的小脸蛋不经意间重合了。 一时间，一阵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低低的道歉的话就这么出口了：“阿南，对不起。” ☆、第18章 哥哥是傲娇肿么破 “为什么要道歉。”凌南推了推眼镜，语气很平，没撑伞的那只手环过沈宁的肩膀，借着身高的优势，把她按在怀里，“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不要愧疚啊傻瓜。” 凌南最后的那声“傻瓜”带着无限宠溺和略显无奈的语气，让沈宁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喉头哽咽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紧紧地抱着凌南，默默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阿南，对不起，前世的我没有去找你。 说什么必须被小队保护的自己能力不够，其实只是自己胆小而已。没有见到你还可以安慰自己你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好好活着，一旦真的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就再也没有自我欺骗的可能了。 阿南，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地保护你。这么想，沈宁也抬起了头，认真地盯着凌南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万分郑重地道：“阿南，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沈宁说得很认真，很认真，但凌南却是不以为意，甚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揉乱了她为了方便剪短的头发，“好，我等着。” “阿南，你这语气绝对是不相信我。你等着看吧，我绝对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沈宁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抿着嘴再也说话了。 对此，凌南只能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眼里的无奈和宠溺。 小时候一直保护着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只是因为他知道社会的残酷，知道她不需要他的帮助，才在一旁看着她自己去闯罢了。 就像老鹰会把小鹰推下悬崖用生命和死亡的威胁逼迫它学会飞翔，他也只是希望她在他还看得到的地方成长，即使一个人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却也是成长道路上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等沈宁回到公寓的时候，裴湘坐在沙发上抱着一袋薯片咔嚓咔擦地啃着，茶几上还放了好几个空了的薯片包装袋，裴洛则是依旧坐在固定位置上拿着书看。 “抱歉，我回来得有点晚。湘湘，你别再吃薯片了，我马上做饭，想吃什么？”沈宁一边换鞋，一边走向厨房，插上电饭煲的插头设置好。 “糖醋排骨，糖醋鱼，糖醋莲藕，醋溜白菜，醋拌莴笋，醋椒鱼，嗯，再来一个酸辣土豆丝儿~” 裴湘最后还来了个特别重的儿化音，普普通通的土豆丝都被叫出了情意绵绵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裴湘笑得很灿烂，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拿小眼神不断地瞄着对面的裴洛。 以为他是面瘫，所以她就看不出来沈宁和凌南一起走的时候，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我很不爽”的气息么╭(╯^╰)╮ 哥哥是面瘫傲娇真是够了！ 沈宁还保持着打开冰箱查看食材的姿势，听到这一连串的菜名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吃上下两排牙都齐齐酸倒了，微皱着眉探出头来，“湘湘，这菜都是酸的啊，你怎么了？”突然这么重口味。 “我没怎么啊，只是因为某人的缘故，今天必须舍命陪君子地吃醋罢了。”裴湘摊了摊手，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被光明正大调侃的裴洛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的书，只是捏着书页的手力度有些大，把本来就薄的书页弄皱得不成样子。 沈宁当然不会真的听裴湘的话做一桌酸味菜，光是想象就觉得自己酸得眼泪都能掉下来了，更不用说还吃进肚子里去了。所以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裴湘还瞅着那只有几盘的酸味菜用满是怨念的目光看着她。 吃完了饭，裴洛回隔壁了，沈宁也就坐下来打算和裴湘说点事，“湘湘，前世我没有找到凌南，那一直是我的遗憾，所以这一世，在我有能力的现在，我打算保护他。” “但是这么一来，我的水系异能级别不高，后面的级别也越来越难升了，如果再按照目前这样的方式来修炼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休学，反正末世了学历也没用，还不如把时间……”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用这个办法呢？” 裴湘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严肃，都不等她的解释就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你也知道没什么特别理由的休学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既然你也明白，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做呢？” “我知道，凌南是你的青梅竹马，上辈子你没有保护好他，你遗憾甚至愧疚。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末世之后你的异能是肯定会暴露的，那么你之前的这种异常的行为肯定会被人注意到，到时候谁能保护你？！” 裴湘深深地叹了口气，仔细地观察着沈宁的神色不肯放过一丁点，“阿宁，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现在这样，所以……你是喜欢上了凌南是吗？” “湘湘，喜欢也是分好多种的。我喜欢凌南，就和喜欢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我想保护你，也想保护凌南，这也是一样的。我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怎样的感觉，但是我觉得既然我喜欢你们，想要保护你们，我就必须足够强大才行。” 沈宁想起了前世因为自己是普通人而一次次害得裴湘裴洛陷入危机，想起了前世因为水系异能攻击力不够而必须站在队友的身后，想起了前世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害得裴洛陪她陷在了丧尸群里……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而导致的结果。 她其实很庆幸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提前开始修炼水系异能，立志一定要在末世前修炼到前世的程度，然后保护自己所珍视的所有，再也不放开。 “这段休学的时间我想回老家，那边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都是老年人。虽然交通上有点不太方便，但没有太多人进出反而更方便我的练习。到时候我会在末世爆发之前回来的，一定会的。”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终究裴湘还是败下阵来，烦躁地揉乱了自己那一头秀发，躺在沙发上作无力挺尸状，“唉，我也没办法劝服你。” 平常的沈宁很好说话，但是真的等到她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是绝对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任何人劝都没有用。正是因为明白她的性格，所以裴湘在坚持不下之后还是放弃了。 只是此放弃不代表彼放弃，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已经快期末了，你突然休学会很显眼。这样吧，期末考试一结束你就走，到第二学期的时候我就帮你请假，至于理由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可以回来，也不用担心其他的。” “湘湘，谢谢你。”沈宁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莫名想哭的冲动，抱着裴湘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她心中的感动。 末世要来，她不是不害怕的，特别在对于那已知的危险却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只是已经经历过十年的末世再害怕都已经成为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习惯了。 末世要来，她不是不想享受一下以后都可能再有的生活的，只是她想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所以必须付出数倍的努力而已。 末世要来，她不是不想时时刻刻陪在裴湘的身边因为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如果这时候陪在她身边却浪费了修炼异能的黄金时间，末世一来，反而会得不偿失。 可是，她也很庆幸，至少还有需要她保护的人在，至少她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和支柱。每次一想到这个，就算异能用完浑身脱力她都能安心地笑出来。 “阿宁是傻瓜，阿宁是大傻瓜……”裴湘也同样回抱着她，眼角略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却哽着嗓子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听上去带着一种嗔味的骂人语句。 怎么会不是傻瓜呢？明明就不怎么聪明，明明那肩膀弱小得可怜，明明那么害怕，却硬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断努力着。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站起来，即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却也从来不喊痛。 这样努力默默为她付出的沈宁，让裴湘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湘从来都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慧眼识英雄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沈宁，并且成为了闺蜜，两个人一步步地走到如今这样互相信任交托一切的地步。 煽情过后，沈宁眨巴着眼睛瞅着她，终于想起应该要了解她们对末世的准备工作如何了。“湘湘，物资什么的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你这个小脑袋瓜儿，还担心物资的问题？有本女王出马，物资会有问题吗，啊嗯？！”裴湘高高地扬起下巴弧线的同时不自觉地冒出了迹部景吾的口气，一手抬起猛地一个栗子下去。 “我知道我笨，你不要再敲我的脑袋了啦，会更笨的。”沈宁捂着被敲得又红又疼的额头抗议，就差摇着尾巴泪眼汪汪地控诉自己被虐待的事实了。 “我那是想要敲醒你好吗？！圆润地滚过来让我继续敲。”裴湘邪笑着勾了勾手指，见沈宁摇着头不靠近，主动地扑了过去把她压倒在了沙发上。 “湘湘，我错了qaq”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湘湘，住手啊！” “哼，让你不听话！” …… 笑闹之下，原来的肃穆氛围已经不知不觉地散了。 隔着一堵墙的裴洛也终于放下了已经被捏出裂缝的玻璃杯，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那玻璃杯一接触桶底就碎成了细小的一块块，昭示着某人刚刚到底有多用力的事实。 ☆、第19章 青梅竹马交心谈 末世要来，面对丧尸和比丧尸更丧心病狂的人，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成问题，薄薄的学历更是等同于一张涂抹过的废纸，当草纸都嫌它脏。 裴湘和沈宁对于成绩这玩意儿自然是一点关注的心思都没有，沈宁考试一结束就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接下来的一个暑假加上一个学期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她都必须留在家乡锻炼自己的异能。已经异能用尽脱力的沈宁坐在礁石上看着一阵阵拍打过来溅起的白色浪花默默地等待恢复。 变化无情永远不知道它下一刻会如何的大海是锻炼水系异能的好地方，她除了向大海发射水箭能看到实时的效果还不用收拾残局外，还能跳进海里使用严密的水盾阻止海水的入侵，一旦哪里湿了就知道是那里的防御不够了。 当然，沈宁做的最多的就是连续不断地使用异能和等待异能恢复再次使用，一次次地循环中，不停地计算着恢复的时间。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所需时间越来越短，自己的异能也越来越熟练了。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在她日夜不停地使用异能刷熟练度刷经验企图升级打怪等候掉装备武装一切打倒所有渣男小三奔向小康/生活的时候，凌南居然同样回到了这个村子。 沈宁是早上去菜场买菜的时候碰巧遇到他的，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去了海边。 “你怎么会回来的？” 还是沈宁沉不住气先问了，她实在是很好奇凌南回来的原因。 前世她是回来祭典去世的父母的，也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但没有遇到凌南。他们两个在这边都已经没有亲人了，孤儿院也早就拆掉了，她是要回来练习水系异能，那他回来做什么？ “那你回来做什么？” 凌南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堵住了沈宁的嘴，似乎是看到她吃瘪觉得开心唇角边都扬起了一抹微笑，紧接着才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好久没有回来，就回来看看。就算亲人朋友都不在这边了，却还是想故地重游一番。” 两个人中间沉默了一会儿，凌南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也贴心地不问她为什么回来，沈宁也不主动回答。 她既不想骗他，却也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干脆沉默就好。 不是相不相信他的问题，而是就算告诉了他说末世要来了，不说他能不能接受的问题，接受了也最多也只是帮忙准备物资，这个裴湘就能做好。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一点距离像情侣漫步一样从海滩的这边走到了那边，又从那边走了回来，松软的沙子上只留下了两个人长长的深浅不一的脚印。 凌南在的时候，沈宁偶尔会和他一起去那些寄存了小时候珍贵回忆的地方走走，也当成这么紧张的训练过程中的休息。 等他走了，她才一个人静下心来使用异能，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凌南对她说的话。 凌南只在家乡住了几天就回去了，沈宁却有强烈的预感——这次回来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故地重游，很可能是为了她。 “你真的确定要一直和裴湘住在一起吗？虽然或许她本人并不介意，但是不管是在他人看来，还是为了你的未来，你真的可以这么无条件地依赖她吗？万一她什么时候离开，或者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到时候要怎么办？”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我知道也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就算是死，我们也都会在一起。况且，我们之间是互相依赖的，并不是单纯的一方的给予，另一方的索取。” ——末世即将到来，如果她们不在一起的话，或许会更危险啊。至于其他的，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前世没有出过问题，这一世，相信也不会的，她和裴湘之间的感情不是别人能够明白的。 “我看到你和裴湘裴洛兄妹两在一起，我不知道在家里的时候你们到底是怎么相处的，有没有摩擦和碰撞。但是在我看来，我们和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我们是孤儿出身，而他们却是富二代官二代。” “出身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孤儿出身而看不起我。湘湘还总是心疼我，说希望我们遇到得能更早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虽说出身不一样，但是裴湘和裴洛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她，这点不管末世之前还是之后都是一样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管后来遇到了怎样的困境，明白了多少人生道理和为人处事的办法，最初成长的环境不同很大程度上都导致思考方式和行为处事上会有相当大的不同，这是你永远都无法改变和否认的事实。” “其实我不想改变和否认。那样的他们才是我认识的裴湘和裴洛，况且，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能做重大决定的人，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是上位者和领导的材料，所以我一直都是作为服从者听他们的。” ——别的不说，他们之间有时候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模式确实是不同。只是很多时候，她虽然无法理解裴湘和裴洛的做法，却也不会违背他们。 生死与共的战友不管内部到底有多少矛盾都可以在事后内部解决，但在对外方面绝对不能有任何歧义，不然连带着整个队伍都会让其他人看不起。 “虽然交朋友不意味着只能交和自己同一阶层的朋友，但是相差这么多的朋友真的好吗？我也不是希望你立刻和裴湘断清楚，但总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以后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