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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咕嘟咕嘟喝了多杯酒,以酒壮胆,猛地拍桌而起:“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白盏辛瞬时收敛了笑意,不以为意,全当没听到,自顾自喝酒。 “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听臣一语!” 众臣噤声。 燕肇祯紧锁眉头,眺了眼对面的佟萧,佟萧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范将军,有何不满?”帝王质问。 “陛下,臣惶恐,不敢有不满,只是臣向来听闻陛下文武双全,特请陛下降下圣恩,与臣在此比武一回,以了臣对陛下的仰慕之情!” 这个范启,没救了。 燕肇祯阖上双眸,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头的辣传至头顶。 也许,可以利用一番? 他复望向佟萧,对方紧闭双眸,嘴里念念有词,不敢再看。他能做的,只有提前为范将军超度。 除非,范启较之白盏辛,真的技高一筹。 但依他们所见,绝无可能。 这也是多年来,他们不妄行刺杀的原因。 白盏辛,不是个单纯的草包皇帝。 他战场上少说也以一敌千,又师承前东秦百年难遇的政治奇才、文豪,在座无人敢打包票,能一举刺杀成功。 “妥。” 座上之人略带戏谑的应声,令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却无人,敢站出来劝阻。 轰隆! 巨大的声响吓得一应众臣纷纷跪地,他们瑟瑟抬头,只见白盏辛一手将丹墀之上的桌案掀开,饭菜乱散,盘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吓得小福生撅着腚额头贴手背跪下,裤子裆传来一股子尿.sao.味。 “范卿,咱们要比就比个痛快。来人!将朕的剑拿来!” 哐当! 一把尚方宝剑被扔下,直直落在范启的脚边。 他红着眼,拿起那把剑,声音因过于隐忍而越发嘶哑低沉:“臣,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说罢,他举剑出鞘,怒吼一声便冲上丹墀,白盏辛灵活闪避,落于殿中。 众臣额头伏地,一点一点往后挪,生怕被误伤丢了小命。 佟萧似乎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屠杀场景,麻木了。 他低着头,因过度紧张而充血,双眼乌黑一片,却听范启一声声怒吼,二人似撞翻了某官员的桌子,又误杀了一名武官。 浓烈的血腥气随着铿锵的剑身碰撞声,阵阵刺激他的脑颅。 不成了,这样的日子,再不成了。 如此下去,国家迟早覆灭,百姓迟早要举旗谋反。既如此,不如就由能人来接棒。 早前还犹豫良久,总是坚持要辅佐、感化君主的佟萧,听得阵阵厮杀声,心里忽有了明断。 他的目光穿过餐案,对上燕肇祯的眸子。 燕王,天下、百姓、衮衮诸公,都要靠你了。 刺啦! 一簇腥甜的热血飞染上佟萧的面,他艰难地睁开眼,双手发颤地抹开那片粘腻。 越抹,越多。 他抬起头,便见范启倒在他的案上,双眼惨厉地突出,就这样望着他。 刺啦! 白盏辛不解恨,复刺入一剑,又一簇鲜血染了佟萧的衣襟,甚至溅入他的口中。 够了……够了! 此等魔一般的帝王,天不收,人来收。 此事件,被后世史书称为“八六宫宴”,也是自此宫宴往后,白盏辛宣布再不上朝,一应奏折送入正崇殿,要事直接入殿禀报。 可谁敢同他一对一站在正崇殿上禀报? 但凡所言有一点不顺他的心意,便小命不保。 自此,白盏辛耳边清净不少,几乎无人敢来寻他的不快。 就连奏折上,也均是溢美之词,写着大江大河、四海三川地界内,百姓生活何等安康,国家何等繁荣,四境何等平和。 但他能不知道,这些都是那些大臣用来糊弄他的么? 无妨,他已然接近自暴自弃的状态。 正崇殿内,开始整日歌舞升平。 他玩耍、嬉戏,耽于酒色。 昭云无奈,便隐入万华殿,若无召请,不再出现。 后东秦盛瑞八年春,一日,燕肇祯忽求见圣上。 正崇殿内彼时一片狼藉,白盏辛静静躺在龙椅上,衣衫不整,他挥挥手,召请燕肇祯。 燕肇祯命人端来一精致盒子呈上,他笑道:“这几载,南疆越发富裕,今年上供一罕见玩物,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不屑地撑住面颊,白盏辛召手,命小福生端上盒子。 小福生唯唯诺诺打开,由内呈献出一精致棋盘。 “民间玩物,有何稀奇?”帝王脸色颇冷。 “此乃南疆一株千年双栖木制成,有异香,能安神,骰子更是十分罕见的七色琉璃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帝王如刀的眼神穿透他,燕肇祯面不改色,一腔真诚澹然无比,好似确有其事。 “妥,赏。” 这是一盘散发奇香的升官图。然升官图此等粗粝游戏,白盏辛不喜,但他对那琉璃骰子甚感兴趣。 他时常攥着骰子于升官图上掷来掷去,时间一长,便想找个人一同玩玩。 他命小福生寻来昭云,与其下了许多盘升官图。 起初,他尚且容易腻,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却越发不可收拾,每日均要与昭云来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