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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无声,夏枫就全当他默认了。 “那你等着,我去把他接回来。” 咣啷! 门陡然打开,夏枫差点靠了个空。 她讶异得望向何子秋。 对方忿忿进屋,抱臂坐下,气得脸都红了。 可能是恐男的心理在作祟,夏枫怀着一丝惧意,关好房门进屋,坐到他对面,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桌子上“的的”作响。 桌上的烛光摇曳,映衬出何子秋白净如雪的面庞,一双含水狐狸眼乍瞪过来,薄唇一抿,气氛竟有些焦灼。 “你与百草……”他终是先开了口,惹得夏枫眉峰略提,他一害怕,又不敢多问,放低了音量,“我本无权过问,可好歹也曾做过他主子……你……想纳他做小郎么?” 夏枫:??? 她耳朵伸过去想再听一遍,生怕听岔了。 “不想回答算了。”何子秋闹起小脾气,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抱住胳膊,“我听说,你在象白楼与百草……” “昂,”夏枫点点头,行得正做得直,“我与他对峙了一番。” 何子秋紧咬牙关,恨不得翻个白眼:你称那叫对峙? “说来也可笑,”何子秋自嘲道,“那方法是我早前不屑用的,没想你偏生喜欢,怪不得我千方百计,都不得你欢心。” 说罢,他赌气似的,拍案而起。 衣衫簌簌滑落,线条流畅骨骼分明的身姿倏然呈现:“可如今,我连本钱都没了。” “你这是做什么?” 夏枫听得云里雾里,看得摸不着头脑,她一把接住掉落的里衣,陡然生出火气。 这家伙莫非又要以身相许? 夏枫算怕了他了,她胡乱地为他拉好里衣,起身就走:“你先睡吧,明儿再说,我走了。” 溜了溜了,告辞。 “夏枫!” 被何子秋叫大名,有被点名的错觉。 夏枫回头想找个理由搪塞,却倏见他眼眸泛红,潮来汐涌,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面颊。 这多日来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何子秋轰然蹲下身,沉吟一声痛哭起来。 夏枫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他演她? “何子秋……”她拍拍他的肩,却被他一巴掌拍开,手背被打得通红。 他是真的哭了,哭得肩头耸动,缩成了一个小刺猬,碰一下就扎手。 霎时间,夏枫慌乱无措。 她向来喜欢打直球,就连上辈子小时候想哭,都硬憋回去,哭都只在心里哭,从没人安慰,更别说安慰别人。 夏枫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最柔软的那块被重重揪起,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捡起地上的长衫,帮他披好,双膝跪在他面前,按压下心底接触的抗拒,努力了三次,终把他轻轻搂在怀里,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 “何子秋,你怎么了?别憋着,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么?” 夏枫头一次发现何子秋是那么脆弱,她温柔地问他,她生怕声音大了吓到他。 他沉默不语,孤零零的,再没有动力似的,好像以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都是笑话。 “我身上……都是疤……不堪入目……” “它们会好的,我把皇太君的雨花舒痕膏都抢来了,你可劲用!” “我毁了容……她们说我是个丑无盐……” “这有什么的,咱们子秋什么时候不好看了?一只眼睛拎出来都吊打她们。” “我还是个青龙症……没人会娶我……” “谁说的,青龙症和娶不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算什么症,这就跟一个人头发卷还是直一样,生物多样性嘛。” 何子秋紧紧抱住自己哭成了泪人,乌发批了一地,在地上打着圈。 自出无名村受过的苦,无人理解。 何子秋越哭越大声,委屈如火舌把他舔没。 他活着只是为了报仇,俨然成为一个复仇机器,可他心有余力不足,是个废物。 从前,他用美色去勾引女人帮他做事,还曾为这点小伎俩沾沾自喜。 如今,女人们冷眼待他。 更别提……他的心上人,被他信任的小厮用他的小计勾引。 他从前的努力就是个笑话。 百种计谋,竟不及一次献身来得直接。 “谁也不想要我……”他快崩溃了,就像江河里的小草,漂不上岸,日渐腐烂。 倏然,一抹温暖握住他伤痕累累的手,让他攀上她的衣襟,用了些力道把他哭花的小脸埋在她的肩下。 她紧紧抱住他,尽力给他最大的安全感。 何子秋一梗,这是他有意识以来,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搂地这么紧。 她真诚的声音轻轻扫过他的耳畔: “何子秋,你有没有长……咳咳……都是你的权利,你不必感到自卑。 以后贤王府就是你的家,你想睡到什么时辰就什么时辰。想要什么胭脂水粉都给你买。没人敢再欺负你,以后我可以带你吃好吃的,可以陪你买衣服,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越来越美。虽然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好,足够美。 你的外表和我的爱护,都足以让你成为一个有底气的男孩儿。再也别担心,再也别自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