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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天才睡过觉,现在并不困,正坐在书桌前写信。墨水还没有干,他放下羽毛笔,疑惑地回头,纳闷是谁在这个时候找他。 门外站着一个白胡须白头发的小老头。 维里握着门把手,无奈道:“校长,这么晚,你还不睡觉吗?” 阿尔弗雷德理直气壮地说:“老年人,觉少,我有点事找你,正好你没睡。” “什么事?”维里退开,让阿尔弗雷德进入房间。 “你的小提琴,”阿尔弗雷德的掌中凭空出现一块秘银,魔法灯光中,秘银流淌着月光的颜色,竟然有些像伊格纳斯的长发,“我从卡罗尔那里找到了一块,干脆就现在给你补上。” 侏儒这个种族擅长铸造,提纯、锤炼秘银甚至不需要铁锤和炉火,只需要一双手就能完成。 维里不疑有他,爽快地把自己的小提琴拿出来。 阿尔弗雷德手法娴熟地将秘银揉成软软的一团,然后拉成琴弦粗细,在琴身上比划。 他踮着脚的模样有些吃力,维里搬来一张椅子:“先生,请站上来吧。” “不用,”阿尔弗雷德说,他的手指上都是厚厚的茧,按得琴弦发出嗡嗡的声响,“马上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30章 尤弥尔 果然如他所说,没过去多少时间,琴弦就被他揉好,柔韧的琴弦在灯下流淌着光。 维里看着崭新的琴弦,爱不释手。 这把小提琴本来是伊格纳斯的所有物,现在已经陪伴他身边三十年,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在他看来,小提琴是思念的寄托,甚至是伊格纳斯的化身。 阿尔弗雷德吹吹自己的手指,“拉拉看,有没有地方不对?” 于是维里架起小提琴,尝试着拉了一首《小夜曲》,音色圆润、明亮,倾注了演奏者的情绪,听着像男人温柔的歌声。阿尔弗雷德听得入迷,一曲结束后,他鼓掌称赞:“这首夜曲比以前丰富不少。” “琴弦很好,”维里把小提琴装回琴盒,斟酌着说,“或许是心里有了新的目标。” 以前他没什么目标,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亲人早就牺牲,爱人也逝去数年,他在世上无牵无挂,也没什么想要获得的东西。 那只突然出现的雪鸮,改变了他的生活。战争结束后,他平静无波二十年的人生忽然光怪陆离,也把伊格纳斯带回他的身边。 不论伊格纳斯是否真正的死亡,他都会想尽办法了解真相——然后绝不放手。 即便只剩一具骸骨,他也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阿尔弗雷德在他的房间坐了一小会,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离开前,还顺手拿走维里写给皇帝安道尔的信件,表明自己推迟返回王都的歉意。 “记得早些回王都。”阿尔弗雷德站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你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但如果你再迟些回去,说不定就已经凋谢完,那它们今年就算是白开了。” 维里笑了起来:“不会白开的,今年的绽放是为了明年开的更好。” …… 阿尔弗雷德天不亮就匆匆离开。亡灵消失后,列车恢复运营,维里收拾好行装,又一次来到瞭望塔上,看着铁轨延伸到森林中。蒸汽列车鸣笛声拉的极长,两边喷出巨大的水雾,车灯照亮前路。 它沿着铁轨,伴着远去的轰鸣,逐渐离开法斯特。 “你觉得梅森一直在骗我吗?”肖恩站在他身边,冷不丁开口问。 维里看着他:“你觉得呢?” 晨间的风很冷,他们又站在高处,冷风跟刀子一样,刮得人脸颊发疼。 肖恩只穿了一件睡衣,脸色有些发青,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精神不好。他把额头搭下的头发往上捋,烦躁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眼下有很重的青黑,昨晚显然睡眠质量不佳,现在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和维里一起站在瞭望塔上吹冷风。 维里说:“你和梅森之间的交情,说老实话,我也不清楚,所以没法多做评论。” “……嗯。”经过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肖恩终于勉强地回了个音节,“你真的要去尤弥尔?” “是的,我必须去。”维里抬起头,看向沉睡的森林。 天边泛起鱼肚白,远方的雪山笼上朝霞,云层的色彩一层叠着一层,紫色、红色、金色,深深浅浅的色块拼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他看见了山巅洁白的雪,还有大地上墨绿的森林。 维里说:“你应该知道他是精灵。” “对。”肖恩垂头丧气,“他长那么漂亮,擅长的又是木系魔法,我随口一问,他就点头了。” “你愤怒的是你们的相识是他故意为之的?”维里找到肖恩难以释怀的地方,“所以之后的交情都成为骗局?” 肖恩眺望远方,叹了口气,默认维里的猜测。 维里说:“等我从精灵领地回来,你们再坦诚地聊聊。” 他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随意对别人的关系大发厥词,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说话。 “你还是这种样子,”肖恩无奈,他有点冷,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希望你能心想事成,早些回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喝酒。之前又是亡灵、又是教廷的,我们都没法爽快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