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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从八岁被俘后,便不信鬼神之说了,他只信自己! 但在他坑埋了北胡两万俘虏后,魏景帝曾下旨让他修行半年,洗去身上的煞气。 他当时去的,便是京城城郊的玉泉山上的玉泉观,玉泉观中的玉阳真人,是大魏最有名的道长,江泠当时便是与他学法诵经的。 江泠亲自去了玉泉观请了玉阳真人。 玉阳真人看了虞晚晚也是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只剩下“命魂”一脉,竟还能活着。 “王爷,娘娘魂魄不稳,如今只有请佛门高僧与贫道一起诵经祈福,召回娘娘的天魂与地魂,三魂聚首,七魄归位,娘娘才有可能醒过来。” 若是原来的江泠肯定是不信这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的。 另外,皇室也是严禁“巫蛊之术”。 虽神佛的法术不算“巫蛊”,但皇家人本是真龙护体,是不需要再借用这些“神乎其神”的手段的。 但现在江泠顾不得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得去做。 当还在禁足的江泠无任何旨意走出平北王府时,看管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他。 是因着江泠身上的冷意杀气,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敢拦他者死! 江泠带了虞晚晚到了玉泉观,又请了皇家大相国寺的高僧与玉阳真人一起开坛做法,为虞晚晚招魂祈福。 然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虞晚晚依然昏迷不醒,人躺在八卦阵中的玉床上,就真的宛如玉做的人像。 林氏和江佑安等眼睛都快哭瞎了,江聪、江帅满嘴起了火泡,所有人都在倍受煎熬,都有些崩溃了。 但江泠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焦燥反而不见了,越发的平静起来,他甚至还会出言安慰林氏等人。 只是他头上的黑发中每天都会生出一绺银丝来。 第九天,元浔道长江知漓从峨眉山赶到了玉泉观。 江知漓也是大魏有名的道长,算是玉阳真人同宗同门的师弟。 当他看到已是半头白发的江泠时,自然是心疼的,但更多的是心惊。 “玉阳师兄,泠儿现在……” “无量天尊,元浔师弟,如你所见,平北王爷身上煞气已经冲顶了,若不能化解掉,恐怕他很快就会大开杀戒的。” 玉阳真人犹记得刚刚坑埋了北胡两万俘虏的江泠,上山时的满身杀戮,整个人就仿佛是从阴曹地府,踩着尸山,淌着血海走出来的。 元浔一阵心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他还记得,八岁以前的江泠其实是个心地极其善良的孩子。从不打架,也见不得血,每次出府,看到可怜的要饭人,都会施舍银钱的。 江泠是被他,被所谓的亲人逼着拿起了杀人剑。成了现在“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江阎王。 “元浔师弟,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如今是要赶快救醒平北王妃,只可惜贫道等法力不够,无法寻回王妃娘娘的魂魄。” 元浔沉吟片刻:“现今宫中七星楼,楼顶宝瓶中安放的七星宝珠,据传是菩提老祖飞升时留下的珠子,千年来吸取日月精华,自带祥瑞,若能用宝珠加成法力,必能事半功倍。” “但七星宝珠为皇城的镇元宝物,从未出过七星楼,这当如何是好!” 玉阳真人觉得要从皇宫里借出七星宝珠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亲、玉阳真人!”江泠从门外走了进来:“无妨,我可以直接请旨,带着晚晚与诸位道长进宫,在七星楼开坛。” 玉阳真人脑子转了个,江泠如此说,但皇上能答应吗? 每月逢十,是早朝中的大朝会,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需进宫面圣。 大朝会虽然人多,但按惯例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一般就是走个过场。 因为朝中大事,皇帝早就在小朝会上与三品以上的重臣定下来了,大朝会就是下旨通知下文武百官。 可今日的勤政殿内却是有些不同,很是热闹,颇有点街头菜市场的意思。 江聪冷眼看着那些殿中大臣们,一个个口沫飞溅,脖粗脸红、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的大哥江泠,誓要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大哥头上。 什么“里通卖国”、“心存反意”,什么“嗜血酷杀、“不守臣子之德”。 他们也不想想,若没有大哥带兵打仗,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他们这些人上哪里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 还有皇上,皱着眉,一副很是为难,很纠结的模样,看来也是忘了他是怎样坐上这个皇位的。 魏景帝看下面闹的差不多了,缓缓的开了口:“诸位爱卿。汝等所说,虽为实情,但朕觉得平北王,这些年带兵打仗也是立过许多战功的,是罪不当死的。” 朱皇后一系的吏部尚书忙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仁慈,平北王确实曾为朝廷立过大功,但朝廷对他也早已褒奖,如今他犯下如此大罪,功过相抵也是抵不了的。皇上若不严惩于他,便是乱了朝纲,朝堂基石也必为之动摇。“ 江聪的手在袍袖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是五品官,没有资格在大朝会上发言,即便出声也是人轻言微,无法替大哥以正其名的。 而长公主一系的人,也明白皇帝只不过是在演戏,弄出不得已的样子,其实早就定下来要处置江泠了,故此都冷眼旁观,没人做挨打的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