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在龙泉时,因为浩威被小卿打,就病了几天;在西峰时,因为欧阳权被小卿打,又是委屈难过得要死;如今在坝上,被打得更是凄惨,小莫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若是不认真反抗一下,以后不定被老大怎么折磨呢。 小卿也知道小莫气恼,却只觉得好笑,不仅不肯好言安慰他,反倒命燕月默了白霆师伯的《陵石制训》给小莫读。 燕月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说自己愚钝,一个字也没记住。 小卿也不恼,只趁了云冲几个过来给龙城请安的机会问云冲那儿可有。 云冲那儿果真还就有。 白霆出了书,这么大的喜事,焉有不告诉龙玉之理。况且,这书中的很多训诫的法子还是龙玉提供的呢。 所以,这《陵石制训》一书,白霆当然也是要送龙玉“雅存”。龙玉将那一摞子书,自然也是赏给了几个儿子“以做教刑”。 云冲给小卿送了来,小卿就命小莫“研读”:“如今白师伯的这书可是红遍大江南北,上至宫廷侯爵,下至平民百姓,家家奉为经典,切实以行呢。你也读得仔细些,若是日后被罚,免得师兄再细教你规矩。” 把小莫委屈得,到底是不敢违逆师兄的命令,只得摆在床头“研读”。 小卿如今听小莫的口气,还是满满地气恼和委屈,只是笑,用手敲敲小莫床头的书道:“这本书读得如何了?有什么心得,跟师兄说说。” 龙夜和龙裳去千佛湖钓鱼,自以为很秘密。其实,很多人看见了。 比如仙儿。仙儿其实一直在大明湖附近逡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反正很无聊。 仙儿就借住在千佛庵中,千佛师太很喜欢她。她在千佛庵也很安全。每日里和师太一起念经,讨得师太的欢心,洒扫庭院,挑水浇园,侍弄花草,这些,仙儿都做得熟练,也不觉有多苦闷。 只是夜深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得都是那个明媚少年,武功也不那么高,人也不那么帅,不那么太精明,也不那么太傻,不那么太古板,也不是很轻浮,明明哪哪都不是天下无双的,偏是那么无法替代。 龙夜,龙夜,龙夜。仙儿碎碎念。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争了,你知道吗?在意吗?高兴吗? 仙儿在幻想和龙夜有一场偶遇。是擦肩而过,还是凝眸相望?亦或是拔刀相向呢? 无论如何,总好过擦肩而过吧,那无疑是最无情也最痛楚的相见,如果那样,还不如不见。 仙儿想见龙夜,又怕见龙夜。况且,龙夜、龙裳自入了家门,根本就不见踪影。 直到今日,仙儿站在山巅时,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影。龙夜、龙裳,拎着鱼竿,小桶,从山间小道上一路溜达着走过来时,仙儿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jiejie也在这里。”绿绿笑盈盈地出现在一棵树后。 ☆、第105章 翠玉幽寒(上) 方夜夜进宫见太后,心中各种忐忑。太后待龙城兄弟如亲子,怕不就要待自己为“儿媳”,历来婆婆与儿媳之间,相处不易,相亲更难。 宫门之外,迎接方夜夜的,是玉翔和燕雨。 江南五大世家的比武盛会一推再推,终于在月上的时候进行。龙羽斟酌了一下,便让玉麟带着玉翔去瞧热闹。江南世家的比武盛会算得是武林中的大事,故事很多。龙羽只吩咐两人低调行事,多听、多看就好,不要贸然行事。 玉麟和玉翔去了半月有余,前两日才回转大明湖。根据飞云堂谍报,近日京畿之地有大量武林人士驻足,玉翔、燕雨又被龙羽派往宫中护卫。 玉翔和燕雨趋前,对玉麟和小井见礼。玉云也过来见过玉翔和燕雨两位师兄。 小井命了落轿,正准备打开轿帘,天上忽然嗡嗡嗡地飞来了很多拳头大小的黑蜂。 “方姑娘不要出轿。”小井急喝,手中长剑出鞘,护于轿前。 这些黑蜂密密麻麻而来,竟有遮天蔽日之感,只是聚集在众人头顶,并没有发动攻击,倒似训练有素一般。只是这些东西委实让人头皮发麻,尤其是振翅的嗡嗡声,更是刺耳。 为方夜夜抬轿的,都是府中刀卫弟子,见此情况,虽然惊惧,也并不慌张,只是宫墙处的一些兵丁,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几名胆子小的惊叫着,冲进门房内躲藏。 “出了什么事情?”方夜夜问。轿帘厚重,方夜夜隐约听得外面似乎有人惊叫的声音 小井一时间难以抉择。这些黑蜂一定是有人役使,只怕要对方夜夜不利,虽然宫墙在侧,抬轿入室最是安全,但是一来有冲撞不敬之嫌,二来,若是将危险引入宫中,国法家规都难逃重责。 “玉云、燕雨退回宫中护卫。”小井已是作出决断:“玉麟、玉翔起轿,入林。” 宫墙之外,有一竹林,林中有水磨石桥,桥上有亭,亭下流水。 玉麟、玉翔应命起轿,玉云、燕雨已退回宫中。几乎是转眼的功夫,轿子已如行云飞入竹林之中。 那些黑蜂如一团乌云,果真直追方夜夜的轿子而去。小井、玉麟和玉翔均是长剑出鞘,将那些追过来的黑蜂尽皆斩落。 轿子在石桥上的石磨旁落轿,巨大的水车滚动中,带起巨大的水花,让蜂群心生畏惧。抬轿的四名弟子亦是长刀出鞘,护于轿前。 小井已经抬刀砍下一根长竹,竹叶抖动,如扫帚般扫向蜂群。玉麟、玉翔亦是如此,三根长竹伸向蜂群,立刻将蜂群打散。 群蜂“嗡嗡”声中,开始向下俯冲。这些黑蜂虽然动作灵活,但个头极大,却是极易被长竹或是竹叶扫中,三人皆以内力灌注长竹之中,长竹犹如利刃,旋转中,将那些黑蜂尽皆扫飞了开去,落入水中。 一阵若有如无的哨声响起。玉麟手中长竹一抖,竹叶如万柄利剑,直射向岸边的树丛中,随着两声惨叫,两个绿衣人从树丛中滚落出来。 哨声立止,剩余的黑蜂立刻调转了方向,飞向那两个正要挣扎而起的绿衣人。只听几声惨呼,黑蜂黑压压地将两人团团包裹,随着嗤嗤声响,蜂群腾空而去,地上的两名绿衣人,已成两具白骨。 玉翔看得一阵阵头皮发麻,走到玉麟身侧,拽了他的袖子道:“师兄,我腿软。” 玉麟看得也是心里发毛,瞧着不远处石桥上的一具黑蜂尸体道:“这些黑蜂好奇怪,个头长得如此大。” 小井走过去,用手绢包起一只黑蜂的尸体,仔细瞧了瞧,黑蜂长得丑陋,让人不忍直视。他却仔细看了几遍,到底看不出什么来,只包好了,放入怀中,道:“这个得拿回去请四叔看看。” 玉麟和玉翔看得面面相觑,心道,小井师兄好强悍…… 小井抬头看见两人呲牙咧嘴、目瞪口呆的样子,斥道:“不过是个头大一些的黑蜂,也值得你们两个吓成这样。” 话音未落,忽觉不妥。转身看去,方夜夜的轿子正悄无声息却快速地离地而起,瞬间,就升起了一丈多高。 燕月带着燕杰去拜访冷家太夫人。燕杰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弄得燕月心烦。 “我是担心冷太夫人也看中了我,非让我娶冷小袄怎么办?”燕杰解释。 “你要真不喜欢冷小袄,师兄索性就帮你说清楚,免得再多生事端。”燕月道。 “怎么说清楚?”燕杰问。 “就说师兄已经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请冷姑娘另觅情郎。” “不好。”燕杰忙道:“那该多伤小袄的心。” 燕月不由笑:“你反正也不喜欢人家,她长痛不如短痛。” 燕杰嘟囔:“我也没说不喜欢她。” 燕月停步:“你到底想怎样?关外的时候,不是宁可被打肿了屁股,也不肯向冷家提亲,如今又说喜欢冷小袄?你是不是皮子又痒了?让老大知道你出尔反尔、举棋不定,朝三暮四的,不打烂你的皮。” “唉。”燕杰不由用手揉了揉屁股:“我也不想啊。只是,只是,小君她,唉,让老大打烂我的皮得了。”燕杰懊恼地道。 “你可真是个小孩儿。”燕月无奈摇头,过去胡噜一下燕杰的脑袋:“小君可是你自己推给冷小棉的,与冷小袄无关的。你可想好了,别一错再错。” “是,师兄。”燕杰乖乖地应:“我再好好想想。这次也还是蒙混过去好了。” 冷太夫人看起来相当地和蔼可亲,她瞧着燕月和燕杰,也是十二分的喜爱。让“两位小公子不用多礼”。 燕月听冷太夫人喊两人“小公子”,觉得十分有趣,忙请太夫人不用客气,直呼两人名讳就可。 冷太夫人心情好似不错,让两人坐了说话,并感谢了燕月和燕杰对重孙女冷小袄和小君的照顾。 “重孙女小君?”燕杰立刻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冷太夫人的话,然后忙起身致歉,道:“太夫人,小君不是要嫁给冷小棉……兄的吗?” 太夫人摇手笑道:“小公子误会了。小君是老身的义重孙女,是小棉的义妹,况且小棉早有文定的妻子,又怎会娶义妹为妻?” “可是,可是……”燕杰一时有些口齿不清:“明明傅家接到过冷家为冷小棉和冷小袄分别求婚的信件啊。” “哦,那封信啊。是小袄胡闹,仿了他爹爹的笔迹开玩笑的。”冷太夫人笑得慈祥:“这件事情,我已吩咐冷冬向令师解释过了。就不要再提了。” 冷冬是太夫人的孙子,也是如今冷家的掌门人,冷小袄、冷小棉的亲爹,傅龙城的表兄。 “是。”燕杰应,心里气得恨不得咬冷小袄一口,这个死丫头,什么玩笑不好开,开这种玩笑,险些让小爷的屁股被打开了花。 冷太夫人当然也看出燕杰气咻咻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件事情,冷冬已经重重罚了小棉,小公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是。”燕杰再应,心里却道,她犯那么大的错,竟然还是打冷小棉啊,瞧瞧你们家把冷小袄都惯成什么样了,这样的丫头还能要不了。 “冷小袄姑娘呢?”燕杰没看到冷小袄,还真有一些小小的失望。 “她和小宝、小豆去看飞瞳了。”冷太夫人对燕杰的表现很满意,也有些蹙眉:“我听小袄说,小君的奶奶临终前,曾托付你照顾小君,只是你好像未曾尽职啊。” 燕杰不由尴尬,笑道:“是燕杰疏忽了。” 冷太夫人点头道:“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男女有别,你们两人若无名分,确实也不太方便。” “名分?”燕杰不由一惊,怎么听冷太夫人的意思,竟是有意要为小君做主的意思呢。 果真,冷太夫人笑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身本也不便多言,但是小君是个孤女,如今又拜在冷家门下,就不能再让人欺负了去。” “是。”燕杰不由背脊发麻,只是心里却是辩道,你这账可是算不到我的头上,我可没欺负她。 冷太夫人已经转向燕月道:“你既是燕杰的师兄,他的事情,你也该能拿些主意吧?” 燕月忙站起来笑道:“小事尚可。只是燕月上还有师兄师叔师父在,也并非全能做得主意的。” 冷太夫人不由笑道:“早就听闻你丰神俊朗,武艺超群,如今看来,不仅所言不虚,口齿也这般伶俐,难怪小宝和小豆对你评价甚高呢。” 燕月忙笑道:“多谢太夫人抬爱,也多谢唐姑娘和温姑娘抬爱,燕月随性惯了,太夫人勿怪。” 冷太夫人点头道:“随性而为,不加粉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把握好尺寸就是了。” 燕月和燕杰一起欠身应是,太夫人又摆手命两人坐下。又让了两人喝茶。两人便欠身告退,请太夫人早些安歇,太夫人点头,并未多留,让两人出去了。 燕杰低头走路,先有些惆怅,仔细想了想,却是又高兴起来,小君没嫁给那个冷小棉总是一件好事,活该冷小棉被冷掌门打烂了屁股,谁让他竟对小君有了非分之想。 燕月瞧燕杰眉开眼笑的,也替他高兴,笑道:“小君没嫁给冷小棉,你就那么高兴?” 燕杰点头,笑而不语。 “我怎么瞧着冷太夫人的意思,好像有意为小君做主呢,不会是想将小袄和小君都嫁给你为妻吧。”燕月取笑道:“你果真是招冷太夫人的喜欢呢。” 燕杰也有些得意,只是笑容刚散,便又淡了开去,黯然道:“可怜灵犀,便没有小君、小袄那样的福气。”又决然道:“灵犀尸骨未寒,我怎能娶妻?” 燕月抬手“啪”就是一巴掌,打在燕杰后脑勺上,斥道:“你再敢提灵犀两个字试试。” 燕杰吓了一跳,想起燕月师兄一向不喜欢自己和灵犀在一起的,又委屈又害怕,便不做声。 燕月也懒得再理他,只觉这个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自顾去了。燕杰看着师兄背影,伸了伸舌头,也乖乖地跟了过去。 小卿等着小莫给自己汇报心得。小莫垂了头不做声。 小卿屈指敲敲书,道:“我的话,你没听见?” 小莫低声道:“听见了。” “那还不快说。”小卿轻斥道。 “小莫不想说。” 小卿倒是少见小莫有拧着的时候,有些新鲜,也有些薄怒:“放肆,这皮还没养好呢,就又急着要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