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十章 杀青酒会 最后的半个月，虽然不用赶进度，一切还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上到导演，下到所有工作人员，没有人松懈，何况老板还承诺了，等拍摄结束后，还会好好犒劳大家。 果然，最后一幕戏拍完之后，李导立刻宣布，三天后公司将举办杀青酒会，请所有演职人员尽量都参加，还让助导联系那些因为戏份结束而提早离开剧组的人员。 陆衍也在被通知人员中，他的所有戏份一个星期前已经结束，打了声招呼，便提前离开了剧组。 因为接到这部戏，得到学校领导的通融，陆衍提前完成了他的毕业答辩，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毕业证书什么的自然也没有领。在演艺学校里，每年这样的学生都有不少，早已司空见惯。 学校的公寓当然也是退了的，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在陆衍已经提前通过中介公司租好了房子，不至于一回来就流落街头。租的是个三十几平方的单身公寓，条件不算太好，也不太差，签了半年的约，押一付三，也不知道能住多久，要是幸运的话，早点签到经纪公司，说不定还会解决住宿问题，到时候再另租出去或者退掉。 随便整理了下住处，陆衍就回学校办理一些之前没来得及办理的手续，花了两天的时间。之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上次谷扬推荐的那个剧试了个戏，效果还不错。然后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了一下，约好几个要好的吃了顿饭。在剧组的时候，为了不分心，反正也没什么大事，陆衍手机都是关机的。 吃饭的时候徐永舟没有来。被几个死党调侃了一番后，得知徐永舟接到一部偶像剧的男二的角色。据说本来是试镜一个小角色的，结果导演一看到他就觉得很符合剧中男二号的角色，立马就定了他来演男二，真是幸运得不行啊。 陈一鸣喝得有些多，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却还是一边往嘴里灌，一边拍着陆衍的肩膀大声地说，“我就知道，我们当中，就你和永舟最有出息，以后成了大明星，可不许忘了我们啊。” 陆衍也喝了不少，但他酒量好，所以还很清醒，他浅浅一笑，拍了拍陈一鸣的手，没有说什么。心里多少有些暗沉下来，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那家伙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但愿这一世能够井水不犯河水。否则……陆衍的眼神随之暗了暗。 第二天起得有点晚，刚弄了点东西填补一下饿得空空的胃，就接到了助导的电话，通知他三天后的杀青酒会，在陆衍答应了会出席后，就挂了电话。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酒会定在市内一家颇有档次的酒店，不愧是大公司，就是大手笔。 陆衍穿上了前两天特意去买的西装，不是什么特别贵的品牌，款式面料都显得年轻，衬得陆衍更是出众。 陆衍到得挺准时，刚到一会儿，酒会就开始了。几个领导致辞之后，就开始自由用餐，自助餐的菜式很多，中西合璧，琳琅满目，看得人先饱了眼睛。到场的除了几个公司高层，就是剧组成员，一起工作了三个多月，彼此都已熟悉，没有外人，也随意得多。 酒会的气氛很好，大家三三两两围着聊天喝酒，很是放松。被围得最多的当然是那几个公司高层以及李导，几乎每个人都要端着酒杯凑上去说上几句，尤其是作为公司最高领导的苏诀和苏漠。 说真的，苏诀在这里，是意料之中，苏漠的出现，着实让陆衍有些吃惊，据他上一世的了解，苏漠创办了星空并且上了正轨之后，就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苏诀，除了一些重要决策之外，基本上不再插手星空的事务，更别说出席这样的小酒会了。 吃惊归吃惊，陆衍却没有凑过去，他本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无所求，自然也无需套近乎。何况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他巴不得苏诀就忘了有他这么个人，更是不会自己送上门。 默默填饱了肚子，与几个相熟且关系较好的寒暄了几句，陆衍就端着酒杯找了个灯光较为晦涩的角落坐了下来。来之前，陆衍本来想再找谷扬确认一下进入环宇以及上次他说的那部电影的事情，谁知道谷扬临时有事来不了，只好过后再找机会。心情不是那么美妙，自然也没了多交谈的兴致。 酒会上灯光斑驳，人影缤纷，觥筹交错，越是喧嚣越是显得这无人的角落分外地静谧。陆衍无意识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漫无目的地想着这红酒的味道真是不错，该是有些年份的，看起来公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啊，果然是财大气粗么，有点无聊啊，等会儿是不是找个机会先溜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的位置坐了个人下来，陆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却不以为意，直到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荡起，“陆先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陆衍略略有些意外，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他以为会是苏诀，没成想来的却是苏漠，莫非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做说客？还真是兄友弟恭啊，有点意思。不过陆衍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里清静，”陆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朝那头的热闹看了一眼，“还有点不习惯。” “以后这样的应酬还有很多，慢慢就会习惯了。”苏漠淡淡道。 陆衍侧头看他，因为背光坐着，灯光在他面上笼上一层阴影，柔和了原本有些锋锐的五官，眼神却依旧坚定。 陆衍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苏先生不是也没有习惯么？” “我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苏漠说着微微垂了下眼睑。陆衍发现他的睫毛有些长，而且浓密，可以轻易在眼下打出一道阴影，好在并不卷翘，也不会给人造成柔软的错觉。 是了，以苏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聚会宴会什么的，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让他参加。 陆衍有些讪讪的，随口一句，“那今天这样的场合，苏先生又怎么会出现？” “为了你！”苏漠没有拐弯抹角，直直地看过来，眼里的热意让一向淡然的陆衍都忍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陆衍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想法大错特错，苏漠此来，不是为了苏诀，而是为了他自己。陆衍再一次地有些意外了，然而这样的意外一点也没有让他的心情好点，反而愈加恼怒起来。这苏家兄弟，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当然人家有权不把他当一回事，或者在人家眼里，他不过是个可以随时被收买和玩弄的戏子。 这样的念头让陆衍简直怒不可遏，甚至有点被恶心到了，他怒极反笑，“苏先生什么意思？” 苏漠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依旧淡淡道，“你的演技很好，不仅如此，你的能力和处事，也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我相信只要给你机会，假以时日，娱乐圈一定会有你的天下。” “那么苏先生是准备给我这样的机会么？”陆衍语含讽意。 “当然，只要你想要。”苏漠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讥讽，认真地回应。 “那么，代价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应该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自己么？” “不应该吗？”苏漠反问。 “应该，太应该了。”陆衍呵呵笑了几声，“在商言商嘛，苏先生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说起来还算是我赚了。” “那么，你答应了？”苏漠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陆衍挑眉一笑，轻轻呷了口杯中的红酒，缓缓凑了过去，有些恶劣地感受着苏漠渐渐有点沉重的呼吸，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挺有魅力。只不过世事总难尽如人意，苏先生有心想买，有人却无心想卖。所以，我的答案是，”陆衍稍微停顿了一下，直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no！” 说着，也不等苏漠回应，陆衍站起身，拍了拍没什么折痕的衣摆，恭敬道，“抱歉，我有点不胜酒力，就先行一步了。” 走出酒店大门，被夜风一吹，有些晕沉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连带着沉沉压在心头的恼怒和恶心感也消散了不少。 很奇怪，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却有了点醉意。方才的反应到底是有些过激了，这与陆衍选择的处事方式有些不符，说不上来为什么，在那一刻，只觉得有些不讽不快。或者因为苏漠毕竟曾经是自己很佩服的人，所以多少有些失望吧。 陆衍苦笑了一下。只但愿苏漠的度量也与他的成就一样大，不会与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计较。 回到住处，就接到谷扬的电话，电话里告诉他之前试镜的那个角色已经定下来是他了，过几天剧组会再给他电话确认，自己就提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另外环宇的合同也给他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去签一下，条件帮他看过了，不算太好，却也不差，一般新人都是那么签的，以陆衍的能力，说不定很快就能再签一份更好的合同。 陆衍道了谢挂了电话，轻轻地笑了起来，总算不全是坏消息，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前程有碍 陆衍离开之后，苏漠依然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也没有什么表情。 苏诀很快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苏漠终于动了动，微微叹了口气，“他拒绝了。” “怎么会，”苏诀有些惊讶，“是觉得条件不够好么？欲擒故纵？” 苏漠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那接下来，怎么办？” “算了。”良久，苏漠吐出这一句，之后便站起身，接过苏诀手上的外套，“先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苏诀开车，苏漠坐在副驾上。苏家兄弟都不喜欢用司机，平时若是没有特殊情况，都是自己开车。一路上，苏漠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车窗外的灯火发呆。 车子驶进苏家老宅，其实近几年来，因为忙于公司业务，苏家兄弟大部分的时间都各自住在外面的住所，只不过隔段时间也会一起回老宅住住。 苏诀把车停在前院，准备等苏漠下车后再把车开进车库。 车子停下来好一会儿，苏漠还没什么动静，就在苏诀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他低声道，“明天我要出趟差，欧洲那边有个合约已经谈到了关键时候，我得去看看。大概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你多看着点，有什么搞不定的留着等我回来，紧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等苏诀答应了之后，他便解开旁边的安全扣，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苏诀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苏漠的背影。苏漠的身材颀长，身影也分外挺拔，剪裁合宜的西装更衬出他的宽肩细腰窄臀，一点也不比那些常在t台走秀的男模逊色。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苏诀却莫名觉得那背影有些落寞，突然就有些难过起来。 从小到大，苏诀无数次看过苏漠的背影，从小时候的瘦弱到如今的挺拔，印象中，这个背影永远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前面为他遮风挡雨。 苏诀永远都记得，父母刚出意外的时候，尚年少的他一个人在家里，大哥还在国外念书，那些叔伯们不顾念他刚刚失去父母的痛苦和悲伤，只想着怎么分财产和霸占公司，那些个平时总被他们兄弟压着一头的堂表兄弟也在一旁冷嘲热讽幸灾乐祸，苏诀忍不住和他们打了一架，却双拳难敌四手被狠狠揍了一顿。最无助的时候，大哥如同天神一般出现，看到他满身伤痕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不要怕，有大哥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果然，从此以后，苏诀再也没有被任何人欺负过。后来苏诀才知道，苏漠一接到家里的消息，就匆匆结束了学业，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从此用他同样年少和瘦弱的身躯扛起了所有的重担。 在苏诀的心目中，大哥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他，只除了感情方面。苏诀自己风流不羁，交往过的男男女女，不说数不胜数，也不在少数。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苏漠与任何人交往过，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有，甚至连419什么的都没有过。有时候苏诀甚至会暗搓搓地揣测，要是大哥有了需要的时候会怎么解决，不会都是diy吧，苏诀抖了抖，有点想象不能。 诚然，一开始的时候，苏诀对陆衍也是有点兴趣的，但也仅止是有点兴趣而已，苏诀的红颜蓝颜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苏漠却不同，苏诀知道他大哥其实是有点感情洁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是单身一人，在大哥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苏诀还从来没见他对谁动心过，难得这次遇到能让大哥有点感觉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 一直以来，都是大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也是时候为大哥做点什么了。苏诀的眼神暗了暗，默默开始盘算起来。 所以说，陆衍其实也算是挺倒霉的。倘若他拒绝的人是苏诀，苏诀虽然不会提携他，可是也不会给他使什么绊子；如果仅仅是苏漠，他拒绝了也便拒绝了，苏漠更不是那种暗地里使手段的人，他说算了便是真的算了。可是如今这情形，只能说，兄控什么的，真是伤不起啊。 于是，三天后的陆衍没有等来剧组的通知，却等到了谷扬的一通电话。 谷扬在那头有些焦虑地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陆衍愣了一下，心里往下一沉，“怎么了扬哥？” 谷扬叹了口气，“早上导演给我打了电话，原本说好的那个角色，另有了更合适的人，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另外，环宇这边，那份合同，可能暂时也签不了了。” 陆衍低垂着头，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敲着，一下一下沉沉的，良久，等那边没了声音，才开口，“我知道了。” “小陆，真是抱歉，没能帮得上忙。”谷扬的声音里充满着歉意。 陆衍笑了一下，“别这么说扬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谷扬在那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小陆，别怪我多事，你仔细想想，要是真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就服个软，年轻人，也别太意气用事。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等你有了话语权，就不用这样任人摆布了。” 陆衍苦笑了一下，心道这可不是服个软这么简单地事情，嘴里却应道，“我知道的，谢谢扬哥。” 谷扬有点无奈，“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尽管说。” 陆衍笑笑，“我会的。” 电话挂了之后，陆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失业了，好在上一部电影的片酬已经拿到，虽然不算多，但至少这段时间不用太担心生计的问题了。 只不过苏漠居然这么没有度量，还真是让陆衍有些想不到，或者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警告自己，逼自己就范？如果是这样的话，陆衍的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笑意，那么他的打算绝对要落空了。 陆衍已经不是前世一无所有的小演员了，重生一次就是他最大的作弊利器，多活的那么几年让他知道很多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这也是他即便得罪星空也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星空虽然是目前业界的龙头之一，却并不是唯一，它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华视。虽然近几年来，新崛起的星空隐隐有着压制华视的苗头，但华视作为老牌的影视经纪公司，毕竟底蕴深厚。 虽然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一般情况下，即便是竞争对手，华视也不会为了陆衍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对星空打脸，但如果陆衍手上掌握着一些有分量的秘密情况就不同了。 华视的老总多年来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连儿子都上大学了，这件事情如果放到几年后，就是众所周知的了，因为那时候华视老总已经公开承认了这个外室和儿子。只不过放到现在，在他那剽悍的正室还没有因病去世的时候，就是一个重磅炸弹，一旦公开，杀伤力绝对不小。 不到万不得已，陆衍并不想走这一步，毕竟使出这样的手段虽然可以获得暂时的利益，也容易接下仇怨，谁都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上位者。 陆衍决定再等等，看看星空对自己的封杀究竟会到什么样的地步。最大不了就是祭出这步棋，陆衍相信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华视的老总绝对不介意小小地得罪一下星空。虽然会因此留下坏印象，但陆衍也有信心，在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之前，能够借助这样的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到时候如果自己的存在能够为公司带来足够的利益，商人都是逐利的，自然也不会计较自己曾经小小的过失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退路，此刻在苏诀想象中应该焦头烂额，求告无门的陆衍依旧能够轻松地哼着歌，一边看着喜欢的电影一边享受着美食，像所有那些无忧无虑的年轻人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近来风声较紧，要很抱歉地对各位追文的亲说，可能本文以后无法日更了，不过会尽量做到隔日更。好吧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作者存稿告罄啦，要加紧存稿啦，所以真的很抱歉啦，如果不耐烦等待的亲，也可以先收藏一下嘛，欢迎养肥^^ ☆、第十二章 转机 一个星期后，苏漠出差回来，下了飞机之后不是回家休息，而是先到公司看看。对一个工作狂来说，公司永远比家有着更多的存在感。 苏漠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翻着手中的报表，他看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是却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是他十几年来在工作中练就的本领，任何的出色都是以背后大量的汗水为代价的。 苏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翘着腿满脸笑意，看似放松眼里却透着紧张，这不是他第一次替出差的苏漠处理公司业务，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但是每一次都有些战战兢兢，像一个渴望得到大人认同的孩子。 苏漠放下手中的报表，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处理得很好，小诀现在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 苏诀立刻露出了被表扬的小得意。也只有在苏漠面前，他才会表现出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