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秦砚眸光淡淡流动:“于明堂现今在何处?” “他既然不随我们出征,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军帐之中。我已经派了几个人暗中监视,待我们一出征,你便将他关押起来。” “此事你放心。”秦砚道。 苏逍走到苏玉身边坐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打趣道:“平日里我出征你送我时都要哭一次,怎么今日这么老实的坐在这里?” 苏玉强压下心头的担忧装作若无其事道:“平日里哪里可以与现在比,以前我哭是因为你去的地方太远,是以不能随时了解你的近况,心中太过担忧。如今你就在离我不远处,三日之内必然可以回来,我既然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便能知道你消息,还要再费力气哭一次做什么?” “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还嘴硬。”苏逍嗤笑道,“不过你方才说的不错,我们与睢阳王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此次战役不出三日我便能回来,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苏玉将苏逍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紧紧攥住:“你说话可要算话,说让我等你好消息,便亲自带回来给我听。” “我对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苏逍轮廓分明的面上虽然泛着笑容,眸中却闪过一丝冷凝之色,“我以前亦说过二弟的仇我必然要睢阳王那个老匹夫以命来偿,今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听到苏逍坚定的口吻,苏玉心头反而不安更重。早在两人年幼之时苏世清便教育过二人,心中有信念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对于信念太过执着,信念便成为了执念,执念再变成心魔,恐怕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会影响对于是非善恶的判断。 苏逸战死在苏逍面前一事早已成为了苏逍的执念,虽然他嘴上不说,可苏玉在前一天晚上听到身旁的动静醒来时,分明看到苏逍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用手轻轻摩挲着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半个玉佩。 那玉佩上面刻着峥嵘松柏,原本因为从中间碎裂而尖利的棱角竟然已被苏逍摩挲得圆润了许多。 苏玉自然知道那个玉佩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只有一半。因为那另一半此时便在自己二哥的棺椁中,随着他一同下葬。 苏玉虽然不知此事是不是已然成为了苏逍的心魔,却隐隐担忧苏逍见到睢阳王的时候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二哥报仇,毕竟二哥之死便是由睢阳王一手促成。 知道自己并没有阻止苏逍而二哥报仇的立场,甚至在苏玉心中,若是她能有机会,也想亲手血刃睢阳王而后快。深吸了一口气,苏玉深深凝视着苏逍的眼眸道:“那我便等你回来告诉我好消息,你一定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不离开。” “我的小祖宗哟。”苏逍失笑,“你当你还小,每日里等我回来偷偷带你出府玩耍?” 苏玉亦抿唇笑道:“等你回来,便能带我回凌安城玩耍了。” 苏逍挑眉:“这可不行,若是我回来仍然有军务在身在身怎么办,这几日你伤还没有完全好,待你伤好了便给我回去,别什么事情都要跟在我身后。” 苏玉张口正要反驳,便听到一旁传来萧致彦似笑非笑的声音道:“我说你们兄妹二人说了这么久,到底告别完了没?” 苏逍冷笑:“你家兄弟三个男丁,羡慕我有个幺妹不成?” 萧致彦爽朗一笑:“方才你们二人的话我与小砚子可是都停在耳中了,还确实羡慕得紧。我家中只有阿墨那个臭小子,从小我就想把他扮成女孩儿养,可惜他死活不愿意。” 苏玉见这两人话题又要越说越歪,索性将紧攥着的苏逍的手向外一抛,推了推他道:“快走罢。记得早去早回。” 苏逍笑应了一声,与萧致彦一起随秦砚到了个别,这才一同出了军帐。 第九十七章 自苏逍与萧致彦二人离去之后,秦砚仔细观察着苏玉的神色,不难发现她眉宇间的那丝不舍,心中有些不舍她难受,秦砚轻声问道:“苏二小姐若是觉得不舍,不若出军帐再去看看他们?” 苏玉惊讶:“出了军帐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秦砚道:“我为你去借一身盔甲来,到时候你戴了头盔掩住面部,倒是也可以糊弄糊弄别人。” 苏玉闻言眸光先是一亮,随后摇了摇头,轻声拒绝道:“还是算了,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了,若是在此刻被人发现,便等于前功尽弃了。” 此时帐外的不远处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一声绵长悠远接着一声,正是所有军队整军待发的旨令。 苏玉在以往送苏逍出征时听过类似的号角声,自然可以听出它代表着什么意思,侧过脸颊望向军帐帐门处,清丽的面庞带着一丝惆怅,却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们走了。”苏玉缓缓道,“只盼望这是宁国军队的最后一役,从此往后天下安宁,四海升平。” 秦砚凝视着她的眸光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笑意。 “我们何时去将于明堂这个叛徒关押起来?”苏玉收回了目光,看着秦砚问道。 秦砚合了合眼,将方才萧致彦与苏逍带来的行军图收了起来,口中不紧不慢回答道:“再等一会儿,过一阵子自然会有人将他押送到这个军帐中来。” 苏玉虽然心下疑惑,却因为相信秦砚的决策,并没有多问。 秦砚将方才那张行军图卷起重新放回到帐内的矮桌之上,坐回到苏玉的身旁,问道:“今日腰上的伤势如何?” “已然好许多了。”苏玉伸手触向自己的后腰,“昨日弯腰起身这里还有些疼,今日若是不刻意触碰,几乎感受不到腰间有伤了。” “那确实是快好了。”秦砚笑道,“今日以后便可不用再针灸了。” 苏玉闻言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虽然每次只被你行那么几针,可仍旧觉得整个后腰放佛都被针刺过了一般,虽然说不上难受,却总觉得十分不适应。” 秦砚自然不会告诉苏玉其实每次行针确实刺的是整片后腰,只是她自己看不见,加上他的特意在一旁混淆视听,这才让她有只行了几针的错觉。 苏玉侧过头来凝视着秦砚那副悠闲淡然的模样,反而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怪异之感流过,狐疑问道:“你又做出这样一番表情做什么?” 秦砚怔了怔,侧过头来与苏玉对视,漆黑如渊的眸子中笑意晕染开来,竟冲淡了他原本浓得化不开的瞳色。 眨了眨眼,秦砚委屈道:“我不是素来都是这样,又做出了怎样的表情?” 苏玉自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抿了抿唇侧开自己的视线,仅留了半边白皙的侧颊给秦砚,口中道:“看你这模样便不像有什么好事情,我可提前与你说好,你若是再有事瞒着我,我到死也不会再原谅你。” 秦砚嘴角笑意一顿,随即温声道:“从今日起再也不会了。” 苏玉心中将秦砚那句话过了一遍,挑眉问道:“今日?为何是今日?” 秦砚的眉心一动,正要说话,却发觉苏玉的视线已然转向了一旁的帐门处,将修长如玉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莫要出声的手势。 秦砚眸光黯了黯,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随着苏玉的一同屏着呼吸细细倾听,虽然他的耳力不及苏玉,却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异常杂乱,一听便知道所来之人不只有一个。 “有人要来了。”苏玉开口道,“是方才你口中说的监视于明堂的人么?” “应该便是了。”秦砚从苏玉身旁站起身来,“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一些,只能说于明堂这人也太沉不住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