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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理寿郎,可是炎柱只是低下了头。 继国缘一浑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别说了,南国……” 新任风柱的名字叫作南国。 “别再说了。” 闹剧之下,年仅六岁的主公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忧愁,眼底却已经没有了迷茫。 他已经接替父亲成为了新一代的主公,他得支持大事,不能够迷茫。 缘一的指甲卡在手掌心的rou里面。 最终,主公原谅了他所造成的一切,但是缘一被永远逐出了鬼杀队。 一番苦战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提的起道别之心了。 缘一带着自己被扔出来的行李,孤孤单单地站在大门口。 唯一出来送他的人是理寿郎,一个刚刚失去了meimei和小侄子的男人。 缘一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干……他讲不出话来。 理寿郎周身的气氛很凝重。 缘一觉得对方应该是想打他,是想要杀了他,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做出了那么多的坏人才会做的事。 然而,一双手臂环上他的肩膀。 “明明你也是那个最希望杀掉鬼舞辻无惨的人之一……” 缘一就这样被理寿郎抱着,他的红眼睛里出现两个没有尽头的漩涡。 …… 日歌她,很喜欢小孩子。 她很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爱他们。 日歌曾经问缘一:“你是为了什么出生在世界上的?” 缘一当时回答了“不知道”。 然后日歌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保护那些被鬼所害的人。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其实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我的存在,对于世界来说甚至是无足轻重。比我更强大的人随时都会诞生在世界上,而那些人,也会构成「拯救」的一部分。我想,我想拯救那些我可以生就的人。现在,我想保护好我的孩子。我甚至一度认为,我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 …… 理寿郎无声地流泪。 最后,他擦擦眼泪,松开了缘一,“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今后你依旧能够坚持本心,做一个正直的猎鬼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加重了语气,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模仿他那顶天立地的父亲。 缘一背着自己的包袱呆呆地站着。 他快要被厄运击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世界为何物的、空有大人模样的小孩子。 缘一跪坐着十天十夜。 第十一天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虚。 他穿着禅衣,手里拿着禅杖。 “你呀。”他轻轻地说。 ※ 缘一又遇到了虚。 虚说他离开之后就被人抓走了,但是他杀了那个抓了他的人,又跑出来了。这一年当中,他在寺庙里扫了一整年的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他就成了讲经的师傅。 缘一说,他害死了好多人。 他说,严胜变成鬼了。 他说,被他教以呼吸法的柱们都在向天借命,没有人能够活过二十五岁。 他说,日歌被鬼撕开肚子,自己和孩子都没了。 虚摸了摸缘一的长卷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都只不过是平凡的人类。” 缘一便问:“可我也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会是普通的人类?你和他们那不一样。” “可我是人啊。” 虚歪了歪头,“可我不是啊。喝了我的血的你,应该也有渐渐地脱离人的身份吧。”青年把禅杖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相当安然地说,“不过每死去一次,我的血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分。但是好在,你只有八岁那年死过一次。你很强,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虚非常地平静,甚至有一点快乐。 但是缘一说:“我想死。” 虚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 缘一又说了一遍,“我想死。” 虚淡色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不准。你以前答应过我,要保护我。所以你答应我你不会去死。” 缘一的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 比生无可恋更加严重。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已经通通都没有了。 已经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 继国缘一一直追求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是想要和家人过上平静的生活。一起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抬头就能看见所爱之人的脸庞,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们…… 可是兄长他有自己的家庭,他总是对着家人露出微笑,所以缘一希望日歌能过上这样子的生活。 可是连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就像是泡沫那样子轻易地碎掉了。 他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没想到严胜会变成鬼。 雾一在死前曾经对他说过,严胜有想要化鬼的愿望。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道呢? 啊,对了…… 他说:“我相信兄长不是这样子的人。” 那么真的是他信错了人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发现自身所存在的重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