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当秦清玄赶到后院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他的丫鬟芙蓉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知。 四处看了一眼，没有打斗的痕迹，又看了眼丫鬟心口处还在不停流下的鲜血，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带着蓝色云纹的白瓷盘，取了一颗药丸弹入了芙蓉丫鬟的口中。 躺在地上，原本一动不动的丫鬟芙蓉幽幽的醒来，看到是秦清玄惊的张大了嘴，喃喃的有些结巴道：“主……主公……九小姐跑了……她刺伤了属下！您……您快派人追！。” 秦清玄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吟吟的开口：“看这条通往外界通道上的痕迹，人明显已经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而你这心口的血则只流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呵呵，芙蓉……你现在连本帝都敢骗了。” 芙蓉闻言一惊，一张脸变的惨白，忙跪倒在地，抓住了秦清玄白色的靴子：“主公！芙蓉只是太爱您……不想那个人再一次的走进您心里……不想……芙蓉爱了您整整十五年了主公……” 秦清玄不为所动，只是勾了勾唇。 芙蓉趴在地上，听到头顶属于主公清雅醇厚的嗓音传入耳中：“再一次走进心里？” 秦清玄虽然笑意吟吟，但是芙蓉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此时此刻，她心里有的只是浑身的冰冷和绝望。 她怎么忘记了，主公用金针封了记忆，怎么还要去提？ 这一刻，她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何要帮了那个女人。 现在芙蓉想起一个时辰前，这个名为诸葛傲霜的女人跟她说的所有话语，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后怕，一阵阵的后悔。 那个女人说，如果放了她，那么自己就能够永远得到主公，那个女人说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主公的身边了。 可是现在看主公的样子，似乎，主公是抓了那个女人，但是却还是没有想起来他跟那个女人之前的一切。 那么，那个女人，其实只是在利用自己帮助她逃走！ 芙蓉闭上眼睛，流下了泪。 现在想想，就算主公想起来了一切又怎么样？主公是不会允许一个会伤害他，甚至背叛他的女人留在他的心里的。 之前不是也一样吗？ 主公知道了他可能心里有那个女人，所以故意的让那个女人用匕首刺入心脏，故意的假死在那个女人面前。 虽然有一方面是为了大业，可是另外一方面，不就是不允许自己的心里装一份不能去估量的感情吗？ 丫鬟芙蓉的嘴角泛起苦笑。 可惜，一切觉醒的都太晚了。 就算是跟了主公十五年，就算是看透了主公凉薄的心，就算是打定主意跟在主公身边一辈子，当一辈子的一丫鬟。可是，她也无法真正的平平稳稳的跟着主公，心里面，总归有着不安。怕主公日后有心上人，更想要主公心里面有自己。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也是有这样的奢望的。 她想，那个叫做诸葛傲霜的女人，恐怕也是因为看清她这一点吧？ 难道，她表现的这样明显吗？ 秦清玄摇了摇头，望了眼泪流满面的丫鬟芙蓉，望着这个跟了自己十五年的女子。 这个女子平常总是一身白衣，蒙着面，他很少见到她不蒙面的样子，所以就算是跟了他十五年，他也没有仔细的关注过她。 现在看着眼前的人，他依旧感觉陌生，他伸出手，本能的想将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丫鬟如同曾经的那些背叛之人一样毙于掌下。 可是手才抬起一半，内力运到一半，脑海里却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带着蛊惑的声音：“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无情吗？你没有心吗？” 这样的一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这个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他起的杀心，又一次因为这一句话放下。 第090章 什么在复苏 “去追，杀无赦。”秦清玄望着前方，轻轻的启唇。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芙蓉，跟了他二十年，竟然第一次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第一次，在他说出命令后过了两个眨眼的时间，还依旧没有作出的任何的反应。 这……这还是她的主公吗？ 她的主公，不是应该不放过任何有可能危害到他，或者背叛他的人吗？ 而且这种不放过，还是极为残忍的手段…… 可是这次……怎么就放过了自己？ 一时间，芙蓉的心里各种念头升起，有欢喜，惊讶，还有猜疑，但最后都化作了满满的泪，溢出了眼眶，滑落眼角，顺着脖颈一路蜿蜒，滴入衣领，溺湿一片。 主公是因为她这些年的任劳任怨，而软了心吗？他的心也能动摇吗？还是说，主公其实……也喜欢自己？ 秦清玄不知道芙蓉想什么，蹙了蹙眉，当先一步朝着前方而去。 就在他的前方，不到五丈处，有一扇已经打开的门。 这扇门，不知道何物打造，似金非金，似铜非铜，能抵御外侵，抵御刀剑，更能抵御火焰焚烧，巫族很早以前的老祖为了得到这种材质的东西，差点害的全族都丢了性命。 芙蓉看到秦清玄当先一步迈出了大门，不由得心中一急，忙跟了上去。 迈出大门之后，往下眺望，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层层白玉阶梯，九十九层阶梯之下，即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上的风很大，激起澎湃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更倒卷起秦清玄两边阔袖、衣摆，倒卷起他束在白玉冠里的发。 他整个人站在浪涛下，淡然沉着，明明是消瘦的身影，竟显得越发高大，伟岸。 在层层的浪花翻卷下，有一条小小的船只，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极速远航。 浪花很急，很高，视线很快便被眼前这海水阻拦，失去了对远处小船的踪迹。 “行出本帝阻拦的静海，两个时辰都嫌早。她，不到一个时辰，却出了本帝的视线。她的身边，还有谁？”这句话很轻，但是在他身后的芙蓉心中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就差点从这九十九层阶梯之上滚落而下。 “主……主公……奴让煞风他跟着去了！”这一句话芙蓉说的很轻，轻的几乎就是在喃喃自语。这一句话在海风呼啸，浪潮澎湃中，就显得更为微弱。 但是前方的秦清玄，却好似有顺风耳一般微微颔首，薄薄的唇畔勾起，突然道：“你跳下去。” 声音不似芙蓉的轻，在这巨大的海浪声中，声声清脆，掷地有声，让芙蓉脸色瞬时煞白，之前获得生机的惊喜和感动都化作了满腔的震撼，悲愤。 主公之前是打算放她一命的，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突然间，一个念头升上脑海，芙蓉闭上眼，一行泪滚落而下，双腿向前迈出，不声不响，流着绝望的泪跳入了汪洋大海。 主公……哪怕你用金针封了你曾经和她的记忆，可是你的心里，依旧不希望，她的身边有别人…… 我芙蓉在你眼里，我的生与死，在你眼里连一根羽毛的重量都没有。 没有去看一眼跳入海中，连尸体都找不到的芙蓉，秦清玄转过身：“来人，去追，杀无赦。” 风，吹起他雪白长袍，猎猎飞舞，伴随着头疼欲裂，他薄薄的唇角却轻轻牵起。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苏醒，但是这种感觉，来自于那个逃跑的女子，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不会留一个危害在身边。 “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黑影，跪倒在地，沉声应了，便好似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 诸葛傲霜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此时坐在小船上，逆着狂风，一路朝着大陆也就是白国的方向而去，心里百味陈杂。 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芙蓉给她的。 芙蓉怕她会被秦清玄捉回去，所以尽可能的希望她离开的顺利一些快一些，所以找了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了解巫族所有暗道甚至是机关的人呆在她的身边。 “煞风，你背叛他？”煞风竟然背叛了秦清玄，很难想像，他这样一个深思熟虑个一百遍都觉得疏漏的人，竟然也会被一个属下背叛。 煞风站在船头，却转头望向来路，一双眼里满是执着。 “我喜欢她。”良久，煞风才说了这样四个字。 他满脸黝黑，一身健壮肌rou，说起话来，那声音好似双石摩挲，有些沙哑。 诸葛傲霜看着这个执着的汉子，心中不免叹气。 她明白，按照秦清玄的阴狠，还有那不容背叛的性子，恐怕是不会留芙蓉性命的。 而到时候，这个汉子，会不会后悔，他今日所做的一切？ 到时候，这个汉子，又该怎么办？ 诸葛傲霜笑笑，不再说话。 “这种船，是巫族老祖为了尽快抵达大陆特意花费时间精力去研究的，还需要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够离开这片大海，踏上大陆的土地。”煞风以为诸葛傲霜是担心，竟然宽慰起她来。 诸葛傲霜对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我们都会平安的。”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个汉子宽慰了她，帮助她逃脱，那么她自然希望这个汉子也可以平安的。 汉子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将小船的速度提到最快。 小船在海浪下好似一只困兽般挣扎着，却怎么也没有被这涛涛海浪吞噬掉。 显然，这个汉子还是个驾船高手。 果然，秦清玄的手下，没有庸手。 “我们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大约行了一个多时辰左右，汉子的脸上泛起轻松的笑容，显得格外愉悦。 诸葛傲霜知道，这一定是他觉得自己快完成任务了，而完成任务以后就可以回去找那个他心里面喜欢的芙蓉了。 诸葛傲霜在心里无奈的摇头，恐怕，这一切的一切，不是那么简单的。 紧紧抓住小船边缘，骨节却泛白。 秦清玄，他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一个杀人凶手，这样一个狠毒的下手害他的人，活在世上？怎么会允许，她轻松离开？ 果然，事实也跟她所想的一般无二，就在煞风的话音落下，就在煞风的笑容最为灿烂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已经追来了无数的黑色小船，密密麻麻的，在这汪洋大海中，竟然好似蚂蚁一般。 那数量，看的诸葛傲霜头皮发麻。 “坐稳了！”诸葛傲霜抿着唇不语，脑海里想着如何去摆脱这些船，但是怎么想都头疼的无法去破解这个危险的局面。就在她苦恼的时候，煞风身子突然朝着大陆方向跪倒，声音沉沉的说了这样一句。 诸葛傲霜闻言倒是一惊，本能的将船沿抓的更紧。 随着煞风的跪倒，小船竟然一个翻身好似一块石头一般沉入了海下。 突如起来的海水迎面而来，迫的诸葛傲霜不得不摒住呼吸，一双眼睛却不肯闭上，一定不定的看着水里的一切，看着周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