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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传声!” 东南方向,黑衣人放下弓箭,气急地啐了一声。郡王府离此地不远,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冒险,只得低声喝道:“撤!” 远处哨声一响。 江砚祈没传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郁临渊面前,猛地起身抱住了后者的小腿,呜咽道:“临渊,如果不是你,我今日就要死在这儿了!何来天大的仇怨啊?何故要杀我,何故如此,何至于此啊!” 作为今日偷窥过纨绔小郡王江砚祈在马场上的风姿并暗自折服于其精湛马术之下的一员,郁临渊此时由衷地觉得江小郡王的确是被世人低看甚多——小郡王不仅马术好,演技更是精湛,若愿意让人在俊俏的脸蛋上勾勒一番,想必可以立马登台唱喏,跻身当世戏园大家。 届时莫说他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想必连天地鬼神也要拜服! 他也是将门出身,作为赫赫有名的煊云军铁骑营正将军之子,他从不摆谱,甚至十分谦逊,立志要从将门前辈、平辈们身上学到所有的优点。因此,他立刻半蹲下去,一手握住江砚祈颤抖孱弱的肩膀,一手把住他摇摇晃晃的脑袋,沉声道:“小郡王莫怕,有我在,旁人不敢欺你!” 街角处传来一道比方才更为明显的呼吸声,江砚祈眼神轻动,再抬起眼已然是哭得花枝烂颤,他委屈又无奈地倒在郁临渊肩上,感动得无法自拔—— “临渊,你真是个好男人,真可靠,我信你!” 郁临渊觉得浑身上下寒毛直竖,他放在江砚祈头上的手已经僵成了rou碳,好半晌才憋出一个“嗯”字。 与此同时,街角处划过一道莲花暗纹衣摆。宽阔的街道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 *** 黑衣人动作极快地回了府,一人正在院中等待,闻声立马转头,没等这人开口,黑衣人便揭开面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伯爷。”黑衣人摇头。 “什么?”程允怒然抬脚踹在他肩头,将人踹倒在地,“那么多人,带刀带箭,却连一个废物竖子都杀不了,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是为了气死我、给我送终吗!” 黑衣人不敢不满,忙起身跪好,解释道:“那江砚祈同城外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我们本以为又是哪路的纨绔公子,未曾想却是个武艺奇高的年轻人!我们吃了亏,江砚祈身上还带着哨子,郡王府的人不好对付,我怕落下痕迹,只得撤了。伯爷,我——” “够了!”程允不解气的又是一脚,“此次不成,我暂且饶你,若是下次还不成,你就不用回来了,自己伸脖子放人家刀下吧!” 黑衣人冷汗涟涟,忙应了。 程允拂袖,咬牙道:“江砚祈害死我儿,害得我丢了侯爵,在朝野间成了笑柄,我若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恨!” *** 被人恨得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江砚祈挂着两行热泪、被郁临渊搀扶着入了易安院。 “少爷?出什么事了!”桑榆嗒嗒嗒跑过来,一把扶住他,吆喝道,“少爷哭了,给少爷热茶!” “闭嘴吧!”江砚祈中气十足地给了他一锤,“你爷爷才哭了!” “小的爷爷死了好多年了,他老要是突然哭了,小的就要吓得尿裤子了!”桑榆无辜地揉了揉脑袋,扶着无语凝噎的江砚祈进了房间。 甫一落座,江砚祈立马推开两人的手,粗鲁地抹了把脸,哀叹道:“爷爷的,脸都丢光了。” 郁临渊被用完就丢,闻言忍不住嘲讽:“在街上抱着我的腿哭爹喊娘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没脸呢!何况小郡王在外人眼中本也没什么好看的脸面吧?” 哦?!桑榆看了眼江砚祈,又看了眼陌生的年轻俊朗的郁临渊,脑袋来回转了好几趟,心里还想着他家大少爷的名声,最后终于在心底发出:哦! 江砚祈在外面丢了脸,被迫演了回孙子,在屋里又被下了面子,当即气急败坏地把人踹出去,关门喝道:“滚!” “滚就滚!”郁临渊冷哼着滚了。 屋里,桑榆忙把江砚祈拉回坐下,替他捏肩顺气道:“少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床头吵架床尾和,今日大吵大闹,明日又亲昵体贴了。 江砚祈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说:“墨余呢?” “小余哥出门去了,好像是外面有什么人给他传信,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桑榆老实地将墨余卖了出来。 “小余哥?我看叫小鱼干还差不多!”江砚祈无理迁怒道,“传我的命令,以后叫墨余小鱼干!” “啊?”桑榆在江砚祈危险的眼光中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乖巧点头。 “哦!” *** 墨余到了约定地点,他从怀中拿出密信,往那院中一掷,不到片刻便传出门栓抽动的声音,随即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打开了院门,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了道。 墨余没有丝毫犹豫地踏入院门,身后响起门关闭的声音,他浑身呈现半紧绷的态势,沉声道:“哪位朋友找我?不如现身说话。” 院中安静了片刻,一道粗嘎的声音从对面那间紧闭的房屋中传出—— “你既然不知我的身份,还敢前来赴约?” 墨余背在腰后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他笑道:“阁下在信中说了,我若不来,便要取我家少爷的人头作为惩罚,我虽然觉得阁下狂妄过人,实在可爱,但作为一个忠贞不二的好仆人,我不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