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张先生：“我看你哪里是不敢，分明是很敢。靳桑柔，我们两队也算是势均力敌，我们清楚他们的状况，他们一样也清楚我们的。这一上午时间也不算短，想来我们观察他们的同时，他们一样也是观察我们。这么看起来，你就是我们唯一一个他们所不清楚的王牌了。”停顿一下，张先生继续言道：“所以下午，只要你发挥你以往的实力，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也是他们的不确定因素。你要加油，虽然他们都说你果然是个女子，不擅长是自然，但是我是知道的，靳桑柔绝对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孩子的存在。” 桑柔微微脸红，不过却还是认真挥舞小拳头：“骊山书院，必胜！”大喊一声！ 大家怔了一下，随即一起：“骊山书院，必胜！” 他们的大喊引来旁人的侧目，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大臣到了，见到骊山书院这么有气势，也不禁多望几眼。毕竟骊山书院大多是京中官员子弟，大家似乎都面带微笑，颇为欣慰。 而此时，皇上与长公主清荷、瑞王爷一同上山，长公主望着长长的阶梯，感慨：“皇兄每年都不肯坐轿子上山，倒是让meimei刮目相看的。” 皇上看着所剩不多的阶梯，又见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儿女气喘吁吁，与身边的meimei言道：“看样子，我这老头子倒是比他们小年轻身体好，你看他们，就是缺乏锻炼。” 瑞王爷言道：“可不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建议，今年的以文会友改成马球比赛，既具有观赏性，又不同于以往且锻炼了身体。一举数得。”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马球比赛自然是好。不说旁的，只想到李卿家的脸色，朕就觉得颇有趣味。” 瑞王爷：“骊山书院既然收了女学生，那总不能藏着掖着吧，与其让别人在私下里暗搓搓的揣测，倒是不如放在明面上，是骡子是马，总的拉出来遛遛。而且廉先生既然极力举荐靳桑柔，总该让我们看到靳桑柔该有的实力吧。” “如若靳桑柔有当年靳远之才，想来也是不输男子的。” “你们比的是马球，与才华有什么关系。”长公主冷冷言道。 “皇姐，你怎么会想到来参加马球比赛了，往年你可都是不肯过来的。”瑞王爷笑问。 “往日骊山书院有宋小六么？我看的可是自家孩子。”长公主对宋小六，可真是疼到了骨头里。 几人终于登上了台阶，皇上感慨言道：“说起来，这个小子那么皮，你们一个个倒是疼她，宋贵妃每每提到他，也是眉眼是笑。” 长公主：“算她还有些眼光。” 宋贵妃便是宋楚瑜的姑姑，这京中便是如此，亲戚套着亲戚，指不定谁与谁便是有那么几分远亲关系。 不说旁人，就说宋楚瑜和安然就是如此，宋楚瑜唤长公主为大伯母，而长公主又是安然母亲的亲姑姑，他要称呼一声姑姥姥的。 待到入了会场，桑柔等人正在活动，听到长长“皇上驾到”大家俱是跪下请安，桑柔并不敢擅自抬头，认认真真的跟着大家喊着：“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驾到，一干人等迅速落座，这个时候桑柔看到舅舅李志宇坐在下首一侧，笑着示意。李志宇见她天真模样儿，感慨万千，只盼着她别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长长的哨声，所有人悉数上马，皇上远远看着一身红衣的骊山书院和一身蓝衣的至诚书院，与身边瑞王爷言道：“这颜色倒是喜庆。你看那个，那便是靳桑柔么？”他望过去，就见一面男子之中，靳桑柔显眼的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应该是的。臣弟也是第一次见她，我想，这骊山书院应该也不至于有第二个女弟子。”瑞王爷望过去，微微皱眉，他是不赞同女子抛头露面的，也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断了朝中关于开办女学的想法，女子读书，总归不太妥当。现在看靳桑柔这般娇俏，他更是觉得不太合适。这般的美，大家还哪有什么心思读书？ 一阵紧锣密鼓的锣响，比赛正式开始，太子作为中立的一方发球，不知是否是故意，这球竟是硬生生的往桑柔身边飞了过来，桑柔迅速的接球，至诚书院没有防备，原也以为她接不到，倒是不想，她竟是一个利落的动作便是接住，之后迅速的带球前进，不过是那么一刹那的功夫，竟是也让她跑了数米，待到过来阻拦，桑柔勒住缰绳，马身轻轻跃起，她反手将球传给了离她最近的宋楚瑜，楚瑜带了球便是有如神助，他势如破竹，率先攻下一城。 两人配合极为默契，太子还没走回位置，自然看得十分仔细，大赞一声“漂亮”！ 这次球处在至诚书院手中，至诚书院的投手也是麻利，迅速带球不断的向这边逼近，因着上午的安排，他们都是互有防守，唯一漏算的，大抵也只有一个桑柔，这么看来，桑柔竟是受别人干扰最少的，她毫不迟疑的冲上去，直接伸出杆子拦截，至诚书院一个旋转便是闪过，却不想，这边躲过了桑柔，那边又被安然拦截，球一下子飞了出去，桑柔整个人滑下马，她勾在马身侧面，轻轻一击，直接将球传给了徐飞。待到成功，她便是一个扭转，整个人翻身上马。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徐飞再下一城！ “卧槽，谁说靳桑柔是摆设的？这是扮猪吃老虎呀！”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不遑是大臣，就连皇上都笑了起来。 至诚书院委实不弱，但是在骊山书院面前也占不着便宜，双方算是势均力敌，可是他们的势均力敌，前提是不算靳桑柔，现在靳桑柔不仅能干，比男子一点都不差还兼具了女子的柔软，这对他们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桑柔虽然一个球都没有投进，但是却仿佛神助攻，特别是与宋小六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两人你来我往，竟是连下数城。场内一片欢腾！ ☆、第41章 马球比赛中间几多惊险刺激的瞬间，不过结果却是一片和谐,骊山书院最终以并不太多的优势胜出，成为大赢家！ 看场上一片欢腾的学子，皇帝歪头与身边的瑞亲王言道：“你看,这些孩子可真是能文能武。” “正是。”瑞王爷瞄不远处的李志宇,暗中琢磨这厮到底是怎么培养孩子的,为毛给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养成了这样凶悍的性格,不是说没有实力只是凑数么？这就是“凑数？” 感觉到瑞王爷关切的眼神,李志宇微笑,心中暗暗得意。虽然他的儿子没有上场，但是桑柔一样也是给他们李家争了光。 “李卿家,都说外甥肖舅。往日里朕还是有几分的怀疑,今日见了你这侄女儿，可真是由不得朕不相信。外表不显，实则强势又善于迷惑敌人呀。真是耀眼的如同一团火焰。”皇上开口，眼中有几分欣赏。 李志宇见皇上如此表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深怕皇上看上桑柔,如若是这般,那么他可真的对不起泉下的meimei了。 “回皇上，那丫头性子颇为彪悍，女子讲究柔美温柔，她远远不足。皇上过谦了。”用彪悍来形容一个女孩子，这委实不太应该，更不会是李志宇做出来的事情，可只那么一瞬间，有人便是明白过来，李志宇这是故意的。 皇上微微眯眼：“李卿家呀，之前我便是说过你，你这人，心眼太多，太精。” “微臣知罪。”李志宇诚惶诚恐。 “孩子们高兴成那样，皇兄，你是打算赏他们什么？”长公主岔开话题。 皇上微笑，“自然是重重有赏。” 桑柔等人跟着廉先生、张先生等人上前谢恩，她规规矩矩就的跪在下首，并不抬头，皇帝饶有兴致的看他们，言道：“朕听闻，你们练习时间并不是特别长，但是今日看着，却也是十分的默契。委实是值得称赞！” “多谢皇上恩典。”众人齐声应道。 让李志宇放心的是，皇上并没有多言其他，也没有对桑柔有更多关注，只略微点头便是让他们下去。 就在桑柔几人快要走下台阶之际，瑞王爷突然起身开口：“靳桑柔。” 桑柔回头，连忙跪下：“小女见过王爷。” 瑞王爷死死的盯着她的腰间，问道：“这块玉佩，你是哪里来的？” 桑柔一怔，随即望向自己的玉佩，这块玉，正是南桂枝送给她作为纪念那块，往日里她并不曾佩戴，今日不过是因为马球比赛，桑柔想着小时候她与南桂枝、小桃、还有父亲一起玩球的往事才将它带了出来，却不曾想到，竟是会被瑞王爷注意到。 “这是我一位朋友所赠的离别礼物。”桑柔语气缓慢，话里意思明显，那便是，这可不能给你。 瑞王爷还不待说话，皇上倒是笑了起来，桑柔这才偷瞄了一眼，皇上年过六旬，十分的硬朗，虽然他笑容满面，但是可见往日便是十分严肃的一个人。单是看这面部线条便可看出，往日里他并不常笑。 瑞王爷接着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儿时好友。”桑柔回道。 “如今她人在哪里？”瑞王爷锲而不舍，桑柔看的出来，这瑞王爷分明就是知道玉佩是南桂枝所有，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直接就问哪里来的，而是直接将她当成玉佩的主人。 桑柔摇头：“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当时分别之时她并没有告知我去处，只是知晓她许是要离开京城。” 瑞王爷看不出表情，他盯着桑柔，仿佛是要看她所言是真是假。桑柔不卑不亢，也不多言。 “行了，你下去吧。”皇帝开口，转头与瑞王爷言道：“你追问她一个小姑娘，她又哪里知道。而且……”皇帝似笑非笑言道：“别说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抵也会糊弄你。” 桑柔连忙：“小女不敢。” 皇帝摆手，桑柔连忙走下台阶，呜呜，这里有她什么事儿？她难道看起来很不可靠么？桑柔边腹诽边下台阶，楚瑜担忧的看她，也不顾这么多人，将她拉到他们中间小声问道：“没事儿吧？” 桑柔挑眉：“能有什么事儿，只是王爷与我询问一位闺中密友罢了。” 宋楚瑜点头，并不多问其他，只言道：“甭管他。老人家就是事儿多。我们胜了呢，真是棒极了，我们怎么庆祝？” 桑柔：“大家定呀。不过我想，许是张先生他们会有什么安排？” 几人正说话，就见至诚书院的主力走了过来，宋小六与他笑言：“怎么？手下败将，过来取经么？” 至诚书院方予笑言：“可不正是过来取经的么？看看你们书院怎么给好好的娇小姐培养成女汉子的。” 桑柔听了这话也不恼，宋小六可不让了：“怎么说话呢你。” 方予笑：“我没别的意思哈，开个玩笑，靳同学果然厉害。原来就是我们轻敌了，如若明年再有这样的比赛，我们可不会如今年一般了。” 桑柔：“那既然如此，我们便是明年再见了，只今年我们练习时间不多，明年熟练起来，会更加厉害哦！”桑柔微微扬头，惹得方予笑的更厉害。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宋小六暗搓搓的咬手指，这个家伙过来是勾搭他家阿桑同学的么？如果是，很想拍飞呀！不光是宋小六这么想，其他人也是一样，这刚夸奖完靳桑柔，方予就见骊山书院一干人等俱是瞪他，他缩了缩脖子，这是闹哪样。 安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是我们书院的新一代女神好么？你这是要挖墙脚？作！大！死！” 方予尴尬笑后退：“你们……想多了，我哪里是那种人！再说了，挖墙脚多难听。这不符合我的人品。” 桑柔笑眯眯：“大家和你开玩笑的。不过明年我们可是一定会更强哦，回去好好练习！” 宋小六都替方予脸疼，他们家阿桑真是打脸啪啪啪啪！ 其实桑柔之所以这样说，也无非是和方予玩笑道，相比于之前的话题，还是这个话题更带感。方予性格看起来就是能开玩笑的人，果不其然，他哈哈大笑：“我们是不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的！” 桑柔默默望天：“但是你可能会被两块石头绊倒两次。” 噗！方予还没反应过来，宋小六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哎呀呀，我们阿桑同学果然最个性。哈哈哈！” 大家说的欢快，皇上居高临下看在一角笑言的几人，与身边的长公主言道：“看样子，宋家小六与靳桑柔关系倒是不错。”话中含义不言而喻，长公主不置可否。 “宋卿家。” 宋丞相：“微臣在。” “不晓得，你们家宋小六可有婚配？”皇上言道。 宋丞相一梗，随即笑言：“小六年小，尚且不定性，因此微臣便未有替他物色合适人选。微臣想着，再有两年便是科举之期，也盼着他能静心好好读书，为自己筹谋一个好前程。” 皇帝没有继续多言，只笑着看了李志宇一眼，李大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 “科举呀？”皇帝常常的语气，之后飘忽的笑。 李志宇突然跪下：“微臣有一事启奏。” 皇帝似乎并不意外，“哦？李卿家说说。” “微臣恳请皇上能够让微臣侄女儿靳桑柔参加后年的科举。”他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让皇上身边的人分外震惊，这大齐，可就从来没有女子出门读书，也从来没有女子可以参加科举。靳桑柔已经破了例，难道要再次破例不成？ 皇帝微微眯眼看他：“如此倒是十分的惊世骇俗了。你能够替她承担自己要面对的压力么？你又怎么知道，这就是她需要的？” 李志宇言道：“人人都道当年靳远怀有经世之才，但是阴差阳错，靳远并没有参加过一次科举。他是微臣的妹夫，如今人也不在了，微臣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完成靳远的遗愿。而且微臣也觉得，桑柔能够进入骊山书院学习，能够上场比赛，自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皇帝看着他，好半响，言道：“这件事儿，朕要仔细考量。你暂且退下吧。” 李志宇并不纠缠，恭敬称是。 待他闪到一边，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知说何是好，毕竟，这样的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说起对女子出门读书最反对的，当属瑞王爷，可是此时瑞王爷却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仿佛没听见李志宇的话一般。没有抻头之人，他们倒是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言其他。皇上让人看不出心思，他们哪里敢随便揣摩圣意，而且看皇上的表情，仿佛对靳桑柔十分感兴趣，如若他朝她进了宫亦或者是成为哪个皇子的王妃，那么这事儿可就不好看了。 “本宫倒是觉得，未尝不可。”就在一片寂静之下，长公主轻声言道。 ☆、第42章 “哦，臣妹说说。”皇上其实兄弟姐妹甚多,但是说到关系最好，便是清荷长公主与瑞王爷，也只有这三人是一母同胞。年轻之时他们就绑在一起,现在年纪渐大,更是感受亲情可贵。因此长公主亦或者瑞王爷的话,也是皇上最会采用的。 清河长公主言道：“李大人并不是期望他们家靳桑柔能够入朝为官,不过是想圆了已故妹夫的一个梦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成人之美？而且,如若连靳桑柔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女子都不如，臣妹倒是觉得,该好好反思的，是那些学子。他们这些年，读的是什么书，学的又是什么学问。”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臣妹说的果然很有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