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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儿没有理会,走到那个被打了的人面前,看到他手臂上有伤,就吩咐身后的小厮,“去附近的药店,买些外伤药来。”小厮应着声,去办这事。 这时那个一直蹲缩着的人终于感受到善意似得,小心翼翼地将挡在脸前的手放了下来,他脸上也是花里胡哨,看不出本来的长相,他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因为太瘦,那双眼睛倒是显得极大。 李荣儿便对他笑了笑,问:“你能站起来吗?” 那人点了点头,靠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就是这一站,李荣儿才发现这个人虽然骨瘦如柴却天生有一副好骨架,看身量跟她哥哥李景有一拼,个头也不相上下,这样的人就算是打不过一群,至少也不至于被群殴时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吧? 她有些疑惑,便问了句:“他们打你,你怎么不还手呢?” 这人张了张嘴,竟然一时没发出声音。 李荣儿皱眉,“你是哑巴?” 那人摇了摇头,咳了两下,才沙哑着声音说:“我师父说过,物是死的,碎了也不会疼。人是活的,挨一巴掌也会受伤。” 那一刻,李荣儿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随即便笑了,道:“你师父必定是个大善人。” 那男子笑了下,看着李荣儿垂下眼眸。 小厮很快,买了药回来,李荣儿接过后,亲手给这男子上了药,又从小厮手里接过纱布要给那男子包扎,小厮和丫鬟们见此,连忙阻拦,争抢着把这活儿给接了过去。 那男子自始至终很安静,好似对于自己被别人嫌弃这种事习以为常。 李荣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些同情,想跟这人再聊两句,就问:“你叫什么?有名字吗?” 那人道:“白鸣喧。” “哪儿的人?” “虞城。” “哦,南方的呀。你来京城原本是要做什么?” 白鸣喧却摇了摇头,说:“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流浪至此。” “咦,那你师父呢?” 白鸣喧垂下眼睑,道:“死了。” 李荣儿便好一会儿没再说话,只盯着这人,目不转睛,看了又看。 小厮很快给白鸣喧包扎好伤口。丫鬟喊了一声,“小姐该回去了。”说罢,便上前搀扶李荣儿,李荣儿被她扶着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去,白鸣喧还站在巷子里,脸上是迷茫的神色,盯着巷子里的那一地棍棒,不知想什么,想得有些出神。 李荣儿突然不走了,转身时甩开丫鬟的手,两步又走了回去,她来到白鸣喧面前,问:“你既然有师父,那都学了什么?” 白鸣喧眼珠动了动,眼底浮上一丝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李荣儿会去而复返,下意识回了句:“学了一些拳脚的皮毛。” “会打架是吗”李荣儿问完,看到他满身的伤痕,竟然笑了出来。 白鸣喧不知她笑什么,疑惑的看过来。 就听李荣儿道:“会打架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唉,算了,本小姐正好还缺个会打架的护卫,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吧。” 白鸣喧站着没动,似乎非常纠结犹豫。 丫鬟和小厮们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地翻白眼,那丫鬟跟是气得,又来拽李荣儿的衣袖,小声说:“小姐,你看他,不识好人心,咱们还是回去吧,别管他了。” “住嘴。”李荣儿轻声呵斥丫鬟,回头又问白鸣喧,道:“怎么?你不愿意。” 白鸣喧道:“我师父教过我,不可为打架而随便出手,因此我恐怕……” 丫鬟已经听不下去了,拼着被李荣儿再骂的风险,指着白鸣喧的鼻子训道:“你是木头脑袋吗?你听不出来我们小姐的意思只是想给你一口饭吃,不是真要让你去打什么架?!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活该你被欺负成这样!” 这次李荣儿却没有再训这丫鬟,只是看着白鸣喧,然后她终于在白鸣喧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就听白鸣喧道:“若是这样,那我愿意。” 丫鬟气得又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了句:“白吃饭不干活,你想得倒是美!” 李荣儿却好似没听到丫鬟的小言,她此刻脸上已绽开了笑容,转身对那两个小厮道:“带上他,咱们回府!” 李荣儿上街一趟,捡回一个白吃饭的乞儿,这件事对于家大业大的李府来说,就像是大小姐从街边捡回一条流浪狗儿一样,根本无足轻重。 李夫人和李衍泰听说之后,也不过一笑置之。李衍泰倒是让人去查了这个白鸣喧的底细,查回来的消息说是虞城人,父母原本是老实种地人,后来赶上了几年前的饥荒全家饿死了,这个白鸣喧就跟着一个杂耍的师父四处卖艺为生,那师父会些拳脚功夫想来是教过他一些,不过江湖卖艺人各有各的规矩,一年前那师父被人给打死了,这孩子就一个人四处流浪,今年到了京城也是时常被小混混们追打,直到遇到李荣儿。 李衍泰看了两眼,觉得这也没什么,反倒是个可怜孩子,便放任他给李荣儿当个小厮不管了。 白鸣喧进了李府后,自然不能再那么邋里邋遢,两个小厮便招呼他洗漱换装,又给他登记了李府的仆人册,还给了顿白面馒头的包饭吃。 白鸣喧经过这一番收拾,虽然就是把那身破烂儿给换成了最普通的小厮服饰,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好,一身污垢洗了个干净,可等他再出现在李荣儿面前时,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就连一直甩他白眼儿的那个丫鬟,见了这个收拾完的白鸣喧都吃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呃,该说是她们家小姐慧眼如炬呢,还是这个白鸣喧明珠蒙尘呢,总之这家伙也有点儿过于英俊了吧?!这是张乞丐该长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