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书迷正在阅读:穿书后我在求生节目中爆红了、亵神(1v1 h)、家养小首辅、[系统]末世巨贾、轰动全球后祖宗摊牌了、南风解我意、浮图(镀金时代)、炼爱(np 骨科)、唐时江湖行、我不做A了!
青衣粗服的男子手执黑棋,他落子的两指骨节分明,细长有力。冉冉雾气之下,他的指尖更显晶莹。 子落棋面,翻掌为礼,唇勾弦月,提琴声起:“卢兄,请……”深蓝锦衣男子执白子,凝思片刻投子回篓,浅浅一笑,“宁兄此子甚妙,正阳输得心服口服,来共饮一杯。” 言罢,端起手中之杯,以茶代洒式的向棋盘对面的宁少卿虚敬一杯,牛饮而尽。 宁少卿微笑,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两人这样子,哪里像是在喝茶,倒像是在喝酒。 卢正阳放了茶杯,头微扬,似在品茶之味,意犹未尽,口中却道,“还是喝酒来的痛快。” 宁少卿扬声大笑,“拿酒来,今天我与卢兄不醉不归。”前半句显然是对着屋外站岗之人吩咐的,后半句自然是与对面之人说的。 此气宇不凡的蓝衣男子,正是宁少卿至交——卢正阳卢公子。 屋外之人,很快便拿来洒,两人肝胆相照久未见面,拿了酒也无人多话,只是倒酒碰杯豪饮。 一切感伤,一切别情,一切……都在酒中! 一坛酒片刻即空,宁少卿默默看着豪饮中的卢正阳,忽地想起他们初次相见的场景。 事情要从六年前说起…… 超级世家为何身份高贵被皇上如何忌惮,是因为和开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受封超等,也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份属于自己荣耀姓氏的封地。 虽然那些封地并不太好,且都离京很远。宁家的封地更远,已属荒没之地。但封地就是封地,它象征的是地位,是荣耀,还是退路。 那年他十五岁,父亲见他出师,觉得他应该出去磨励独挡一面,便派他去封地,接手一处暗势力的同时,并清除封地之中所有的动乱。 封地又偏又远,长期没有主子做镇,不免会令人生出异心,这也是为什么每代家主接任之前都会亲自去清理一遍,接手暗势力,镇慑当权的同时,重新洗牌的原因。 他为人一向低调,不喜告知别人身份,只要行事都会带上那金制面具,这也是外面真正见过他面貌之人甚少的原因之一。刚刚出师的他正是最自负的年纪,一个护卫也没带在身边就去了,当然影煞除外,他本就是他的影子。 第一次见卢正阳,是在途中大破一处养兵意图不良匪寨。一剑单挑数百人,剑下无一活口,正得意时,卢正阳扛着与自己身形和优雅气质完全不相称的重剑出现。 好似看不见那一地的尸首,一寨子的血迹,肆无忌惮的挑衅,“怎么?以为收拾了一帮不起眼的小土匪,你便是天下第一了?带着面具,藏头露尾,不是英雄。” 他用的是软剑,卢正阳用的是重剑,正所谓柔能克刚,那处匪患匪首出了门,手下之人太过差劲,他战得正起劲,匪们却全都倒下了。 卢正阳穿着气派,气势如虹,便是绝不是当地的土匪之流,正好让他试试他的幻剑玉清到底威力如何,于是剑气一指,“若是不服,大可一战。等你还有命在,自然能得见真容。” “有何不可,接招。”语出铿锵,重剑破鞘而出,卢正阳手握剑柄,目光锋利,下盘沉稳。 阳光照在剑上所发之光又影射到他的身上,犹如为他的一身蓝衣罩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护膜,只倾刻便换了个人一般,优雅全部转变为肃萧。 此气势一出,他便知是遇到了难得的对手…… 他以柔克钢,卢正陌便以力破柔;他剑走轻灵,卢正阳却是大开大阔;他脚步虚幻,卢正阳如影随形。 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战到最后,竟有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意。 未了,两人相视一笑,齐齐收了手中之剑。卢正阳就地躺倒拿出一壶酒,那肃杀之意全消,余下的都是不设防的洒脱随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打一场,来,我请你喝酒。” 他本有洁癖,被他那份洒脱感染,也席地而位。一个随意不羁,一个温润如君子,两人却在一场畅快的打斗之中交了心。 那酒甚是难喝,他想不出为何卢正阳这样一个公子,身上的酒会是如此之劣,可他却喝得很是醋畅淋漓。 他没问卢正阳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卢正阳也没有说,不过那天他喝完酒后,便脱下面具,郑重告诉卢正阳,“我,京都宁氏——第一公子少卿是也。” 从那人谈吐,武功,绝对不是无知之辈。这里是宁家的封地,在这片荒漠之上,没有人不知道他那句京都宁氏第一公子所代表的含义。 他知道告诉卢正阳自己身份的结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人或是立时惶恐而尊敬的起身,进而巴结。或是立时真正的刀剑相向,为世仇和利益所致…… 不料,卢正阳嘴里喝着酒,面色不改,在他的话落之时,竟并未有半分停顿,拍胸正色道,“我,乡村野人卢正阳。” 介绍完自己卢正阳收了先前一本正经,凝视着他,接下来却是爆笑调侃,“瞧你这样,长得倒也不一定比我好看多少,却也不用怕被人抢去做上门女婿,而遮遮掩掩吧。” 令人谈之色变的京都宁氏,在卢正阳的眼中似乎是无足轻重,只不过是一个和他乡村野人一般的姓氏。第一公子少卿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平常人。 他的心情刹那璀璨,朗声大笑,被鲜血染透的匪寨只不过是为了成就他们的一场豪醉。 从小便没有朋友,从小便是孤独,所有人敬他,远他,他从不知友谊为何物……于是,他们携手一起杀光了那些不服之人,父亲说过,乱世用重典,想要快速的得到认可,统治这块蛮地,靠的便只能是铁血手腕。 这其中自然不是一个杀字那般简单,每天有机心,每天都是铁血……不是每个人一出生,便是完美细致,算无遗漏,是磨练,是经历,是处境,让他一步步成长。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一人孤身入虎xue有多险,还好有卢正阳每日做陪。陪他克敌,陪他流血,陪他成长,陪他出生入死。 威震四方,一切结束,他走到台前亮出身份之时,所有的人都对他心服口服,荒漠又一次尽数收在宁氏的手掌之中。 只是有谁知道,那个夜里,两个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之人,跌跌撞撞…… 那段日子畅快淋漓,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一种叫“兄弟朋友”的东西,寂寞时可以饮酒打架,谈笑中可以生死相酬,烦恼时可以倾吐心事…… 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再回京都他便已经被族中众宗老们默认为京都的下一任家主。 事毕,他没邀卢正阳进京为宁氏效力,因为他深知卢正阳面上虽然把什么看得都极淡,内里却是傲骨。 卢正阳虽未来京,两人却一直都有联系。这次中毒,药引虽然不是卢正阳找的,怪医来医治他,却也是卖了卢正阳的情面的。 这个紧要关头,一向不屑政事的卢正阳却进了京,只为帮他。 卢正阳自称是山村野人,气质不凡,手下功底也是不俗,然则他出身确实不高,只是西部裴郡一普通卢姓商户的儿子。 那卢家虽富却并没有多少势力可寻,祖上亦和当初京都卢氏扯不上任何关系。 卢正阳少时得高人亲睐,自己天资聪繁,生来傲骨,自有威仪,然性子却又甚是豪爽,喜爱交朋结友,如今在西部一带已小有势力。 一个和他走得如此之近的人,就算他不去查他的底细,也自然会有人去查,风声不用他去问,都会传到他的耳中,有关资料也会不声不响的放于他的桌上。 “如今形势微妙,宁兄打算如何破此困局。”卢正阳饮玩杯中之洒,并不放下洒杯而是拿在手中把玩。只这一细微的小动作便让痛饮时产生的豪迈之情立收,现出一丝玩味之色。 “敌在暗,我在明。以不变应万变。”宁少卿话里有话。 卢正阳刚才还有的一丝玩味变成了狠励之色,“谢氏母子步步紧逼,宁兄若是不便,正阳可为宁兄出头,自然让那母子两人对宁兄匍匐。” 相较卢正阳脸上的不平之色,宁少卿却是淡然,“那两人只是小角色而已,哪敢劳动卢兄大驾。” 不管要不要卢正阳帮忙,这份情意,他还是领的。 卢正阳不置可否,“你就是顾忌多。” 宁少卿抬眼看向卢正阳,脸上是少有的认真,“不管你信不信,少卿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从前是看着情面不忍不想,如今既已回京,便是早已暂断恩义。” “哦!”卢正阳听他如此说,身子往后一倒,随意的靠在椅背之上,“愿闻其详!” 若是旁人如此,总让人生出无礼之感,可卢正阳做得自然而然,那股随意的姿态,只让他更显洒脱之意。 宁少卿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玩弄于手掌之间,“时机未至,容少卿先卖个关子,卢兄不用出手,只在一边看好戏便行,少卿一定会揪出那只幕后的黑手。” 卢正阳恣意的笑在脸上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便绽放出一个更洒脱的笑意,“那好,正阳早知宁兄非池中之物,从前为兄弟情母情所牵制才会容他们如此放肆,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那幕后黑手,不知宁兄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宁少卿高深莫测的一笑,“还没有,但是,网已撒,相信那人很快便会自投罗网。” 卢正阳重又举了杯,“那正阳便先在此敬宁兄一杯,祝宁兄早已归家掌权除祸害。” 宁少卿但笑不语,只是举杯相迎。 两人空杯相邀,竟然有如真的喝酒一般,同时往嘴中一倒,突而畅快大笑。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 天微亮,苏七便一身劲装的立于国公府的演武场。 镇国公以兵权得位,武功盖世,家中演武场自是又大又空旷,甚是隐蔽,在一竹林之中,围着一圈篱笆,各种兵器置于场边缘,随手可取。 一人站着苦等甚是无趣,眼波一转,随手拿起一柄剑,长空一划,凌空而起。 陌千雪来时便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舞着剑,行神如空,行气如虹,身周剑气护出一个淡淡的光环,周边树木随风舞动,片片落叶从他的剑端流泻而出,四散而开。 苏七是被陌千雪请过来教她剑法的,经过昨天一事,她深深觉得府中护卫能力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高。 那些人的武艺还比不上阿三阿五的三分,真的就是普通的护院,只是由于军中出身,忠诚度可信,上过战场,身上有一种普通护院没有的肃杀之气。 让苏七过来教她剑法,有是一定道理的。 她可以和宁少卿学剑,可是宁少卿太忙,再加上她不想事事都依靠于他。 她可以和莫嬷嬷,初一十五,或是阿三阿五学,可是她是主子,他们便不敢严要求她,更不敢多加纠正,哪里能学得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剑法都不是一流的。 她现在有了内气之法决,要学的是以气御剑,是上等武学,并不是如她们那般拿剑砍杀。苏七不同,那日她亲眼见他和宁少卿对掌,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之下,虽落下风,却还是护着水桶,不见丝豪慌张之态,显然还有余力未发。 若是他与宁少卿两相对峙,谁胜谁败,只怕难说。 宁少卿虽然很是忌讳苏七,但那只是狭隘之见。 苏七于她之间只有闺蜜般的情谊,并无其它。而且,她还要趁此机会好好的治一治宁少卿的那个酸脾气。 若是他不喜她和男子说话,那她是不是永远都不和男子说话?然后,慢慢的连外男的面都不要见了?长此以往,他再进一步的要求她三从四德,不迈出闺房一步,她是不是也要尊从?! 如此下去,她还是那个现代来的陌千雪么?她还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吗?到时她还有自卫的能力么?还有说话的余地么? 不会,若真是到了那种地步,她便只是一株菟丝花,永远只能仰望于他,受他的安排,哪里能成长为乔森,为他分挡风雨,陪站在同一高度他看风景阅人事。 就算他发誓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可她是现代人,不是古代人,不信这种誓言。誓言这种东西,说的人当真便是誓言,听的人当真便是谎言。 不是不相信他的人品,是不相信这个坑爹的世道,一夫多妻的制度。她若无权,他便是不想纳妾,估计也有很多人想方设法的给他塞女人。 可,若她振起奋进,别人就算要塞,也得看她的眼色,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现代的高婚率很高,而农村的夫妻却基本能白首到老,为什么?专家作过调查分析,只因为现代城市之人前进的脚步太快。一方前进了很远,而另一方却还有原地踏步,两者没有了共同的高度,没有了共同语言,经常鸡同鸭讲,更多的是视角变成了俯视,所以只能选择分离。 而农村的夫妇之所以长久,是因为两都基本永远站在一个高度之上,想的问题都是一样,同样都是鸡毛算皮,邻里乡亲。见有人从场外进来,苏七剑风一转,凌厉冲来。 陌千雪闻丝不动,那剑尖在离她三尺处停了下来。她是一个人来的,想要把武艺学得有几分模样,自然不能让莫嬷嬷她们跟着。 而且,江湖规矩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苏七看在相识一场的情谊上,答应教她剑法,并没有答应教她的丫环剑法。 苏七用剑指着陌千雪的脖子,握剑并不收回,而是把剑在她脸面边上晃了晃,嬉嬉一笑,“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常女人的反应?” 陌千雪伸手拨开剑尖,嫣然一笑,置问,“你确定让我有正常女人的反应?”语毕,却做了个淘气的动作,张嘴就要尖叫大喊的动作。 苏七连忙收了剑,摸摸鼻子,随闷道:“还是算了吧。” 笑了便好,她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真就没有指望过她会和别人一样。人家不懂武功的女子,见剑来了,或是吓得惊慌失措,或是一脸怒气,还有的更是假意娇滴滴的倒在地上,等他去扶。 不过,她若是其中一种,也不值得他花如此心事逗她一笑。只希望能常常看到她笑就好。 陌千雪见他一脸吃瘪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镇定,没有一份淑女该的惊慌,却满足这调皮少年这半天练剑的辛苦。 可,他是她请过来教她剑法的好吧,哪里会真的拿剑要杀她,而且刚才那剑一点杀意也没有,真当她是完全不经世事的小白兔。 想到这,勉强开口安慰道,“就算没被你吓着,也不用这副样子吧,好歹也是教美人练剑,你拿出一些职业精神来,行不!” 苏七见陌千雪语出柔软,一脸阳光再次确认,“事先说好了,我教你剑法,你要把你阡陌调料厂生产出来的调料,一年内免费供给我苏家名下的所有酒楼。”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