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就在这时，小南抱了一架古琴过来了。 “王妃说，云姑娘可能需要一把琴。这是王妃送给云姑娘的，说是祝贺云姑娘乔迁之喜。”小南说着把琴递给云裳。云裳接过来，发现这是千金难求的乌木琴，让她爱不释手。离开天香楼的时候，她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带。她酷爱弹琴，所以这把古琴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替我谢谢王妃！”云裳感激地说。 “云姑娘客气了！王妃说云姑娘有空的话可以去镇南王府里坐坐。”小南说完就告辞了。 楚烨回来之后，容亭跟他说了她把云裳赎了出来，现在就住在隔壁的事。楚烨说：“晋遥还真是不客气啊！”虽然这么说，但是楚烨知道容亭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晋遥是他的兄弟。 不过晋遥对容亭的不客气换来的是楚烨对他的更不客气！两人如今手里掌握着凌国将近四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原本楚烨还管一点，如今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把晋遥累得要死要活的，直骂楚烨没人性！ 却说晋侯府这边。 晋侯府在凌国的地位，除了皇亲国戚之外，仅次于国公府。晋侯爷晋辉曾经做过凌天的伴读，很得凌天器重。晋辉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晋逍是正妻所出，从小就被立为晋侯世子，得到了晋侯府上上下下的宠爱。而二儿子就是晋遥。晋遥的生母不过是晋侯府的一个丫鬟，他是晋侯酒后乱性侵犯了丫鬟的结果，丫鬟怀孕之后做了晋侯的小妾之一，却在生晋遥的时候难产死了。 从一出生，晋遥就被晋夫人所厌弃，被晋逍欺负，就连晋辉也十分不待见晋遥。不管晋遥在晋侯府地位有多尴尬，只要他还是晋侯府二公子，他的亲事就必须晋辉和晋夫人点头。 就像晋辉之前说的，别说晋遥要娶云裳是天方夜谭，就算他想要纳云裳为妾都是不可能的。因为青楼妓子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就算晋遥再不济，也是堂堂侯府的二公子，云裳的身份给晋遥做妾都不可能得到晋辉的同意。 晋遥也算是看清楚了，想要晋侯府的人接受云裳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娶云裳，除非他跟晋侯府断绝关系…… “小兔崽子，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晋遥刚回晋侯府，就被晋逍拦住了去路。晋逍相貌俊秀，但是眼底的青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晋遥很清楚他这个所谓的兄长是个什么货色，从小到大，欺男霸女的事儿晋逍没少做，只不过到头来，那些恶名都落到了他晋遥的头上。而晋逍一个不如意就对晋遥拳打脚踢，受点皮rou伤都是轻的。晋遥之所以认识楚烨也是小时候被晋逍打了一顿扔出去，在外面饥寒交迫又不敢回家的时候碰到的。晋遥如今的武功也是楚烨教的，不过他资质不行，也不喜欢习武，所以武功并不算很出色。世人都说晋侯府两个公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世子晋逍是人人称道的贵公子，而晋遥是人人鄙夷的纨绔子弟。 晋遥不想理会晋逍，准备绕过他离开。 “哎呦，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给我拦住他！”晋逍一挥手，晋侯府的下人马上挡住了晋遥的去路。 “听说你要娶一个青楼妓女？”晋逍上下打量着晋遥，那眼神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还是天香楼的花魁？你跟妓女倒是挺般配的，要不要我跟爹说，让他答应了你？哈哈哈哈！”这是晋逍从小到大的乐趣，羞辱晋遥。一旦晋遥开口反击，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毒打。被打了几次之后晋遥也就不再开口了，任由晋逍各种言辞侮辱，就当他是在放屁！ “你这个贱种，就算生在晋侯府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下贱！听说那个花魁还是个清倌儿？你这个贱种不会是不行吧？！”晋逍说着哈哈大笑，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今天我就替你先去天香楼尝尝那个花魁的滋味儿！替你做一回新郎怎么样？！”晋逍yin邪的话语让晋遥挡在袖子里的双拳青筋凸出，他恨不得一拳废了眼前这个男人，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子，如果他动了晋逍一根手指头，晋辉和晋夫人一定会百倍地还在他身上。没有楚烨，他不过就是个商人罢了。他不想拿晋侯府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去麻烦楚烨，一旦让这些人知道他跟楚烨的关系，还不知道他们会想要利用他做什么！他要忍，只要想办法跟晋侯府脱离关系就好了！ “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话呢！我问你，我现在要去天香楼找你那个相好的玩一玩，你觉得怎么样？！”晋逍问晋遥，晋遥低垂着头语气平静地说：“你随便，我没有意见。” “哈哈！你没有意见那最好！就算你有意见也白搭，今儿个晚上我这新郎是做定了！哈哈！”晋逍狂笑着带人扬长而去，晋遥冷冷地看着晋逍的背影，这些羞辱他来日必定百倍奉还！ “二公子，夫人请你过去！”一个丫鬟走到晋遥身旁，十分傲慢地说。 晋遥到了晋夫人的住处发现晋辉也在，看到他出现，两人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厌恶。 “你来了，”晋夫人在晋辉面前不想表现得太过分，就语气平淡地对晋遥说。“我有个远房侄女，虽然身份低了点，不过是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婚期也定下了，你就等着娶她过门吧！” 听着晋夫人不容置疑的话，再看晋辉没有任何意见的表情，饶是早就对这家人的冷漠有了心理准备，晋遥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他在他们眼中，就像他们养的一条狗，任他们摆布，没有尊严没有选择权…… “我不会娶夫人的远房侄女的。”晋遥的语气很平淡。 “啪！”的一声，晋遥话落，晋辉的大掌已经狠狠抽在了晋遥脸上。“孽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晋辉厉声问。 “我说，我不会娶夫人的远房侄女的。”脸迅速地肿了起来，晋遥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然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孽障？呵呵，从小到大，晋辉无数次地这么叫他。一开始晋逍闯了什么祸赖在他身在，他还跟晋辉解释，但是晋辉从来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反而惩罚他惩罚地更狠，说他诬赖兄长。久而久之，晋遥对晋辉这个爹再也没有任何幻想了，他早就看明白了，在晋辉眼中，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就是晋侯府的一个污点。 “反了你了！你还想着娶那个下贱的青楼女子是吗？好！好！好！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明天我就派人去天香楼让那个妓女马上开始接客！等她被千人枕万人尝了我看你还想不想娶她！”晋辉虽然是个文人，不过骨子里跟晋逍没有什么区别。 瞧瞧，他们才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都这么卑鄙无耻！晋遥心中自嘲。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娶不娶？”晋辉恶狠狠地问晋遥。 “不娶。”晋遥没有任何犹豫。过往的一切他都忍了，但是不代表他要忍一辈子！ “好！你这个不孝子！我晋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给我拖出去家法伺候！打完了扔出去，我晋辉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晋辉冰冷无情的话彻底断了晋遥最后一丝念想。他嘭地双膝跪地，给晋辉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头，就当报答父亲的生养之恩，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父亲，以后，您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晋遥磕完头就被下人拉了出去，很快响亮的板子声就在院子里响起。 “老爷，你消消气，晋遥他只是一时冲动，过后肯定会明白咱们的苦心。”晋夫人温柔地抚着晋辉的胸膛说。 其实晋辉原本不会这般厌恶晋遥，只是从小到大，每次晋逍出去做什么坏事都打着晋遥的名义，而晋夫人也添油加醋地把那些坏事都安在晋遥头上，晋辉原本就不喜欢晋遥，也从来听不进去晋遥的解释，后来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厌恶。而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地善良大度的晋夫人和乖顺懂事的晋逍更得晋辉的欢心。 “哼！我晋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让他死在外面好了！”晋辉虽然这么说，其实并不相信晋遥会真的脱离晋家。等他在外面碰了壁，生活不下去，自然就会哀求他原谅，再重新回到晋家。但是晋辉不知道，晋遥这次已经决绝地想要脱离晋家了，他的心已经被伤透了！ 晋侯府的家法，一百大板，还是被下人加了料的，打完之后晋遥就去了半条命，血rou模糊地被下人扔出了晋侯府。 晋遥很清醒，这一身伤就当他还了晋辉的生恩养恩，从他被扔出晋侯府的这一刻，他不再是晋侯府的二公子，他只是晋遥而已！ 晋遥躺在晋侯府门口无语望天，他怎么没想着带一个人过来接应他。在这里躺一个晚上，他要么流血过多而死，要么被冻死…… “带走！”突然两个黑衣人从阴影里闪了出来，一个黑衣人挥了下手，另外一个直接一把提起晋遥扔到了背上，然后两人迅速消失在晋侯府门口。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嘶……”晋遥一挣扎就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得吸了一口冷气。 “王爷和王妃有令，如果看到晋公子被扔在晋侯府门口，就把晋公子捡回去。”一个黑衣人冷冷地说。 捡回去……回去……去……晋遥默了…… 没过多久，晋遥脸朝下被镇南王府的暗卫扔到了床上，然后就看到楚烨和容亭正在旁边悠哉悠哉地对弈。 “亭儿，你输了。我说了晋遥一定会被打一顿扔出来你还不信。”楚烨落下一子笑着对容亭说。 “唉，我猜到了他会被扔出来，没想到他会被打得这么惨，还是你比较了解他。”容亭叹口气说。 “愿赌服输。”楚烨说着把脸凑了过去，容亭在他脸上响亮地吻了一下，楚烨满意地眉开眼笑。 我擦我擦我擦擦擦！晋遥要疯了！这对奇葩，他们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还当着他的面秀恩爱无下限！简直是禽兽不如地令人发指！ “太医到了吗？”楚烨问。 “已经在路上了。”暗卫恭敬地禀报。 “走吧，太医马上来了，看他那样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咱们回去睡觉吧！”楚烨起身揽过容亭说。 容亭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对晋遥说：“对了，我刚刚让小南去隔壁请你媳妇儿过来照顾你。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哦！”容亭说完还扔给晋遥一个“你懂的”眼神。 太医和云裳很快就都到了，太医给晋遥处理了伤口，又开了内服的药之后就离开了。 “别哭了，我死不了。”晋遥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傻……”云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晋遥会选择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永远地离开了晋侯府。 “傻瓜，我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那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晋遥握着云裳的手说，苍白的脸上笑容显得很是惨淡。继续留在晋侯府，他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行尸走rou。 “等我伤好了，我们就成亲吧！你愿意嫁给我吗？”晋遥满脸期待地问云裳。 云裳连连点头：“愿意！我愿意！” 第二天，关于晋侯府二公子被晋侯打得奄奄一息逐出家族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凌都。 “你说那个纨绔公子又做了什么事？居然被侯府赶出去了！” “谁知道呢！听说晋侯爷扬言让他死在外面，永远不准再踏进晋侯府！” “真的吗？这也太狠了！” ……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一夕之间，晋遥被赶出晋侯府的消息天下皆知。 “是你做的吧？”容亭问楚烨，其实她心里已经确定了。 楚烨点头说：“不仅是我，还有晋夫人的人。” 晋侯总以为晋遥有一天走投无路一定会再次跪在他面前请求回府，他毕竟只有两个儿子，再厌弃晋遥，也没想真的要晋遥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从晋遥被扔出晋侯府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楚烨不会给晋辉任何利用晋遥的机会，晋夫人也不会容忍晋遥再次回到晋侯府。 “人呢？找到了吗？”晋辉听到流言之后就派了人出去找晋遥。 “回侯爷，属下等找遍了凌都也没有找到二公子的下落！” “属下去过天香楼了，天香楼的花mama说二公子不在天香楼，那个叫云裳的女人前天已经被人赎走了，花mama说赎云裳的是一个外地富商，是云裳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哪有这么多巧合？晋遥刚说要娶那个女人，她第二天就被人赎走了？！ “找！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晋辉对晋遥这个忤逆的儿子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晋遥姓晋，在晋侯心里，就算晋遥要死也得死在晋家。 晋遥如今正在镇南王府里，晋侯府的人自然找不到。镇南王府地方大人少，所以楚烨专门给晋遥安排了一个院子让他养伤。 “以后有什么打算？”楚烨问晋遥。 “等我伤好之后，就离开镇南王府，找个地方跟云裳成亲。”晋遥说。 “晋遥，晋侯爷正满凌都找你跟云裳呢，你觉得你们俩在外面能过得下去吗？”容亭问。 晋遥脸色一沉：“他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 晋遥说不下去了，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跟云裳碍了那些人的眼，他们有一千种办法让他们在凌都过不下去，或者应该说活不下去。他怎么样都行，可是云裳一个弱女子…… “我会对外宣布你是镇南王府的人，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楚烨说。反正镇南王府人少得可怜，让晋遥住进来以后可以帮他做很多事，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容亭了。 不过楚烨鬼畜的想法晋遥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此时万分感激地对楚烨和容亭说：“谢谢你们！”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摆脱晋侯府，给云裳一个安全的家。当然了，当后来晋遥被楚烨奴役地累死累活的时候，还是悔不当初，他当初怎么就会觉得这对奇葩夫妻有那么好心了…… “镇南王，不知我那个孽子可在镇南王府？”楚烨下朝的时候被晋辉叫住了。听到晋辉对晋遥的称呼，楚烨脸色一冷。 “晋侯爷说笑了，你儿子丢了找我没用，你该去找凌都府尹张大人，让他帮你找！”楚烨说得一点不客气。 “镇南王何必装傻，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那个孽子就在镇南王府！”晋遥在镇南王府的消息是楚烨放出去的，晋辉知道后就过来找楚烨。 “哦？你说的是一个叫晋遥的人吗？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你儿子。我是在路边捡到晋遥的，当时他血rou模糊，就剩一口气了。我好心救了他，他说他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求我收留，正好我们镇南王府缺一个账房先生，我就留下他了。晋侯爷还是到别处找你的孽子吧，镇南王府没有你儿子！”楚烨说完也不看晋辉铁青的脸色扬长而去。 楚烨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云裳扶着晋遥在散步，他走过去对晋遥说：“我今天碰到晋侯了，我说我收留了一个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人做镇南王府的账房先生。” 晋遥双腿一抖差点摔倒，不用想他都知道当时晋辉的脸色有多臭…… 皇后的坤宁宫。 “太子妃，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吗？”皇后叶幽若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不满。她原本对这个云国公主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她都嫁给凌御风一年多了，如今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整个太子府里除了容嫣然生了一个病怏怏的女娃之外，所有的女人肚子都没动静！让叶幽若心中好生着急！更别提昨天突然收到消息说凌随风的二皇子妃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让她如何不急！子嗣可是重中之重的大问题！ “母后，这不是儿媳的问题，是……”云倾真的很委屈。刚成亲那会儿，太子虽然也没有特别宠爱她，但是隔三差五总会去她那里一次。可是这都好长一段时间了，太子根本就没再宠幸过她，她肚子怎么可能有动静！ “啪！”皇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冷声说：“太子妃慎言！生不出孩子，就是你的问题！”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女人只要生不出孩子，那就是女人自己的问题，男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是，母后。”云倾不甘心地低头说。 云倾走之后，皇后脸色更沉了。虽然在云倾面前疾言厉色，但是她其实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凌御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太子府的所有女人肚子都没有动静，这太不正常了！ “去把太子给我找过来！”皇后吩咐太监。 “母后，你有事找我？”凌御风很快就来了。 “皇儿，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皇后问道。 “没有啊！”凌御风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确没有什么不舒服，除了那个…… 皇后看凌御风的脸色以为他自己也不知情，就吩咐太监：“去把赵太医叫过来给太子请个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