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还煮的呢，有钱人是我们说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吗，我还想认识李嘉诚呢，你要不要带我去香港认识一下？”杨珊琼把宋悦心推出厨房：“去看电视，我做饭了。” 宋悦心在沙发边坐下，见母亲又恢复了常态，唱着歌做饭，她才渐渐放下心，她一定是想多了，耀宸的父亲怎么可能和自己的mama认识，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临近中午，君耀宸打电话给宋悦心，告诉她：“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宋悦心说：“你爸爸来了。” “他一个人？”君耀宸眉头一皱，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嗯，一个人，伯父年纪大了，你就别再和他呕气，一家人欢欢喜喜不好吗？”宋悦心深有体会，恨自己的亲人最难过的始终是自己。 “不要劝我了，以后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他。”君耀宸忍下怒火，温柔的关心宋悦心：“肚子还是有坠涨感吗？” “是啊，感觉肚子突然很紧，过一会儿就好了，以前怀果果豆豆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宋悦心捂着肚子说：“我在网上查了，应该是假性宫缩，没什么大碍。” 君耀宸说：“那就好，下午我去接果果豆豆，挂了，拜拜。” “拜拜。”宋悦心挂断电话，侧头就看到君远平已经走到院子里了，手里大包小包提了很多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婴儿用品，她立刻迎上去：“伯父，怎么买这么多？” 君远平笑道：“给自己孙子孙女买，这哪里算多，你生的时候我也不一定过来，先准备着，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谢谢伯父。”宋悦心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路口朝这边张望，当她看过去时，那个女人转身走了，只有婀娜的背影在阳光下摇弋。 进屋之后君远平把东西全部放在沙发上，取出其中两盒东西：“这一盒给你，那一盒给你mama。” 君远平从手提袋中取出纸盒，纸盒中装着一个圆形陶瓷匣，撕开封条，打开盖子，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几十盏极品金丝官燕，丝丝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谢谢伯父。”宋悦心欣然接受了君远平的好意，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收拾起来。 “洗手吃饭了。”不多时，杨珊琼端着汤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君远平手明显的一抖，热汤洒在了她的手背，烫红了一大片，她忍着痛把汤盆放在了餐桌上，埋头奔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红肿的手背。 宋悦心下楼看到地上的汤渍着急的走进厨房，将杨珊琼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的手背通红，着急的问：“妈，你没事吧？” “没事，人老了不中用。”杨珊琼自嘲的笑了笑，关掉水阀继续端菜。 “小心点儿，以后汤别盛太满。”宋悦心叮咛了几句也帮忙端菜盛饭。 君远平在餐桌边坐下便不断的称赞杨珊琼的手艺，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比酒店的大厨做得还好。 “过奖了。”杨珊琼晦涩的笑笑，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和宋悦心打完电话之后君耀宸便心情郁闷，他站在落地窗边，让灼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心底的阴霾始终不能扫除。 “爸爸”两个字带给他的不是父爱不是温暖，而是痛苦，他拒绝听到有关君远平的一切消息，可是许多消息就算他不想听却一直往耳朵里钻。 迎娶了娇妻的君远平怎么会突然想起他们来？ 日子过得太舒坦，故意找气受吗？ 正如宋悦心所说最难过的莫过于君耀宸，恨自己的爸爸，那种感觉太锥心，太绝望。 君耀宸闷了整个中午，连助理给他送来的午餐也没动一下，他迫使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不去想那个令他痛苦的人。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几个人像他这般恨自己的父亲，当然，孟悠远是个例外。 下午，君远平拨通了君耀宸的电话，他犹豫了很久才接听：“什么事？” 他的语气就像和仇人说话，而不是自己的父亲。 君远平并不生气，耐着性子对君耀宸说：“我在你公司楼下，有没有时间和我聊几句？” “没时间。”君耀宸断然拒绝，在他看来，和君远平聊天无疑是给自己心里添堵，他又何苦为难自己。 “耽误不了多久，只说几句，我已经在楼下了。”君远平坚持要见君耀宸，他知道，如果他不坚持，君耀宸断然不会见他，更不可能和他说话。 “上来吧！”君耀宸说完这三个字便挂了电话，他倒要看看，老头子会说什么，就算老头子口吐莲花，也不能改变他的愤恨。 五分钟之后君远平站在了君耀宸的面前。 “说！”君耀宸懒得拐弯抹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赶紧走人。 儿子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君远平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想退休了，jun集团交给你搭理。” “不用了，我自己的公司已经忙不过来，没工夫管闲事。”换做旁人早就乐翻天，但在君耀宸看来，父亲的事业和他没半点儿关系，只是让他背上富二代恶名的枷锁而已，他自己的公司如今风生水起，不比jun集团差。 君远平眉头拧成了麻花，苦口婆心的劝说：“耀宸，你始终是我的儿子，我不交给你交给谁？” “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君耀宸唇角一勾，嘲讽的笑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让你的小老婆再给你生个儿子，还有外面那些女人，能生就赶紧生，生再多我都没有意见。” “耀宸，你……”君远平被君耀宸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脸青面黑，重重的拍了桌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 “请你不要搞错了，生我的人是我妈，养我的人也是我妈，你有什么脸指责我，没别的事就走吧，以后尽量不要见面。”君耀宸说完便埋头继续看文件，事情多如牛毛，他才没闲工夫和老头子废话，浪费口舌。 还好君远平没有心脏病，不然被君耀宸这么一气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他喘了几口粗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那么容易放弃，拉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说：“耀宸，以前确实是爸爸不对，忽略了你，我也是想为你创造好的生活，爸爸已经是半截身子埋黄土里的人了，你又何必一直记恨爸爸，不给爸爸弥补的机会。” 君耀宸冷笑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是自己不对，又怎么会在mama去世不久就娶别的女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mama泉下有知，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耀宸，爸爸和你mama没有感情，如果不是你mama一直坚持，我们早就离婚了。”君远平叹道：“你mama的事我很遗憾，没想到她会这么看不开。” 君耀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殷雪华的死和君远平有关，但在君耀宸看来，就算自己的父亲不是直接凶手，也一定是间接凶手，脱不了干系。 “耀宸，你好好考虑，爸爸不希望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只有交给你我才最放心。”君远平缓缓转身，步伐已不如过去矫健，逐渐有了老态。 君耀宸蓦地抬头，看着君远平的背影唇畔始终挂着冰冷的笑意。 离开聚能集团的办公大楼，君远平的步伐越发迟缓，他慢慢的朝路边停着的宾利走去，待他走近，司机立刻下来替他开门。 坐进后座，君远平抽了张纸巾擦去额上的汗水，和君耀宸说话就像打仗，让他筋疲力竭，不得不服老。 平静下来之后君耀宸说的一句话在君远平的耳畔回响：“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 他确实不止君耀宸一个儿子，可是另一个儿子同样让他伤透了脑筋，那一个儿子连他的面也不想见，更别提说话了。 君远平命令司机开车，前往另一个儿子上班的地方，远远的看一眼就好，等到天黑，也没看到，只能失望的离开返回下榻的酒店。 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酒店客房，君远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新婚妻子，他拨通她的电话，手机铃声在枕头下响起。 又忘记带手机了！ 君远平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开始认真考虑君耀宸的建议，也许真的应该再生一个孩子，不然偌大的家产没有继承人，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第一百三十一章亲情不会等待 君耀宸以为老头子已经回了申城，没想到几天之后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君远平进门，君耀宸眉头紧蹙，很不高兴。 早知道就和宋悦心一起去医院看望冷嫣然。也好过在家对着君远平那张老脸。 “我不想和你说话。”君耀宸将手中的ipad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面对老头子，君耀宸无话可说，也不想听他说，已经互不理睬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再来挑起事端。 “耀宸！”君远平抿抿唇，半响才吐出话来：“告诉爸爸，你要怎么才能原谅爸爸，只要你说，我一定想办法做到。” “不用说这些，我不会原谅你。”君耀宸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压下心底的恨意，不耐烦的说：“以后别在我的面前出现。我不想见到你。” “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没有资格说不见我！”原本想在离开m市之前再努力一次，却还是这样的结果，君远平气得拂袖而去，走到门口，突然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栽倒在地，“咚”的一声响。 听到声响，君耀宸大惊，转头就看到君远平躺在门口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连忙冲上去。摸到君远平还有鼻息，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立刻拨打急救电话，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君耀宸一直守在君远平的身旁，按照医生的叮嘱，不能移动病患。 对死亡的恐惧包裹住君耀宸，他时不时的伸手摸摸君远平的鼻息，当感觉到热气时他有种活着就好的感觉，他终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离开，已经没有mama了，不能再没有爸爸，正如宋悦心所说，亲情不会等待。 终于坐上救护车。君耀宸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他竟如此苍老，鬓角边全是灰白的头发，眼角深刻的皱纹一直延续到了发际，脸上蒙着一层土色。没有生气的面容让人看着心惊，这还是过去的那个男人吗？ 在君耀宸的记忆中，父亲每次出现都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而现在身上全然没有了那种尊贵之气，也没有了过去的锐气，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垂暮之年的老人，正受着病魔的折磨。 毕竟是血浓于水，君耀宸不能置身事外，紧紧的盯着父亲，希望他的眼珠能动一动，然后睁开眼睛，这样死寂般的沉睡着，让人心神不宁。 “爸……”很多年，他已经没有这样唤过他，君耀宸伸出手，握住了父亲冰冷的手，轻声的呼唤，希望能唤醒他：“爸……” 君远平似乎听到了君耀宸的声音，眼珠动了动，手指也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醒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推进急救室，君耀宸独自守候在门外，心咚咚的狂跳，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去，这样的守候太让人恐慌，他需要陪伴，摸出手机，拨通了宋悦心的电话。 “耀宸？”电话很快接通，宋悦心甜美的嗓音带着笑传入耳中。 “老头子晕倒了，在军医大附属新桥医院，现在过来吧！”君耀宸努力控制自己心底的恐慌，虽然他怨恨自己的父亲，但在病魔的面前，他的怨恨如此的微不足道。 君耀宸的话还未讲完，宋悦心立刻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君耀宸的心安定了几分，不再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坐下静等。 十分钟以后宋悦心到了，坐在君耀宸的身旁，两人手握着手，一起静静的等待。 君耀宸的恐慌宋悦心很清楚，因为多年前，她也看着自己的父亲受病魔折磨而束手无策，只能用一张张成绩单给予父亲安慰，让他在痛苦中看到一丝丝的希望，时隔多年，那段艰辛的岁月依然历历在目，为人子女谁又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呢？ 就算不断用仇恨来麻痹自己的君耀宸，在病魔面前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依然渴望着亲情。 手握着手，不论心情多么的忐忑，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变得平静起来，暖暖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流动。 宋悦心温柔的劝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老人家是看一天少一天，不要让自己后悔，好好对待你爸爸，今生可以相见，来世并不再是父子，现在还来得及，好好的和你爸爸相处。” “嗯。”君耀宸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当他喊出那一声“爸”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冰释前嫌的打算。 医生将突发脑淤血的君远平从死神手中救了回来，当老人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儿子的脸，开始模糊，慢慢的变得清晰，最后在眼前放到最大。 “你醒了！”君耀宸将病床摇高，扶着君远平坐了起来，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手中：“喝水。” 这是不是梦？ 君远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应该是梦吧，不然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温和的对他，连手中的水也温度合适，小小的喝一口，喉咙里就润了，不过再怎么也比不上儿子温和的声音来得滋润。 端详了君耀宸良久，那确实是笑，君远平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话：“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君耀宸将一个枕头垫在君远平的背后，态度依然温和。 “耀宸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君远平激动的看着君耀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君远平的喜悦让君耀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埋头掖了掖被角，冷声说：“好好休息，不能激动，脑淤血需要慢慢调理。” “唉……公司需要我，我哪能好好休息。”君远平故意叹了口气，让君耀宸自己去体会他叹气的含义。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宋悦心提着保温桶出现在门口。 “伯父醒了，正好，我mama熬的鱼片粥，趁热吃。”宋悦心眉开眼笑的将保温桶打开，香气扑鼻，她将勺子放进去，双手捧到君远平的面前：“尝尝看，不知道和不和口味，吃点儿东西再吃药，不然伤胃。”